待那些幕僚都出去之后，他才道：“筠儿，此诚危急存亡之秋，陛下削了定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爵位，还打发了笙儿出了帝都，皇后又被禁足。那日皇子诞生之际，陛下明显更倾向于关心云淑妃的孩子，所以现下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父亲，”宋连筠抱拳行礼，“孩儿久病成医，对那主母所谓的催产草也略知一二。”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恐怕皇长子他……可能活不太久。”
“什么？”宋璋一惊，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流有宋氏血脉的孩子是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有朝一日他身为大珩得到嫡长子名正言顺地登上了皇位，宋氏一族便又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也许根本不用等那么久，等他成了太子，陛下为了权衡势力，稳固皇权，一定会提拔太子的母家势力，以保他坐稳皇位。
可若是他根本就因为体弱而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皇室的继承者，那么上边的假设就都成了空谈。
宋连筠当然知道宋璋在想些什么，他最是明白要对症下药的道理，便道：“父亲，陛下已经开始要铲除定国公府的势力，关于催产草造成的后果，我们已经无法挽回，云淑妃的一双儿女更得陛下的喜爱，父亲心知肚明。何况嫡长子竟没有第一时间被册封为太子，这已经在暗示着朝廷和天下，这大珩的下一任君主，不一定是谁。宋氏一族是继续荣光还是就此堕落，全都在此一举，陛下对我们不仁，我们又何必守着臣子之义？”
“你的意思是……”宋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那可是大逆不道、成王败寇的事情，若成，定国公府定是百年荣耀，但若是败……
“起兵，辅佐大皇子登基。”宋连筠语气淡淡，却不容反驳。
宋璋心中虽早有准备，但真的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这句话，他还是有些犹豫。大皇子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辅佐他登基，明面上这江山仍是卫氏的，但实际上已经改名换姓为宋了，届时莫要说保全现在的荣光，就算是更进一步也未可说。
正当此时，门突然被叩响了，宋璋一惊，赶紧收敛了心思：“进来。”
来者是宋连笙，他一见宋连筠竟也在此，虽有不悦，却也得先说正事：“父亲，此次孩儿被停职，定国公府受了如此重创，此乃宋氏一族生死攸关之际，故孩儿在离开帝都之前，特来寻您商议对策。”
宋璋负手而立，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并不说话。
“父亲，拼则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拼，宋氏怕是就此要淹没在历史之中了。”宋连筠一下子跪了下来，他素来平淡无争，见他此时竟如此执着，宋璋也知道这是到了抉择的时候，他不能让宋氏没落在自己的手里。
宋连笙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赶紧抱拳道：“父亲，家族的荣耀我们可以靠着正当手段去争夺，万不可一时急躁而坏了百年声望，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候只能追悔莫及。”
“笙弟怎地还如此执迷不悟，陛下明显是在打压定国公府，若是陛下刻意打压，你觉得你所谓的正当手段还有用吗！”
“庶兄竟如此执意鼓舞父亲，到底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宋连筠勾起苍白的唇角，“我一个随时就有可能死的人，我能贪图什么？是自己的官运亨通，是你的世子之位？啊！我忘了，你的世子之位已经没有了，我宋氏已经丢了世袭罔替的资格！”
“住嘴！”宋连笙乃是武将出身，一个拳头挥过去，宋连筠的嘴角立即就变得乌青，也淌了血，可他仍跪着，不理会宋璋的搀扶，似是在坚持一种自己的信念：“父亲，您真的要眼看宋氏就此覆灭吗！”
宋连笙站在原地，其实宋连筠的话他又怎会不明白？他离开帝都去缉拿谭凌余党，到了地方拿出证据，才发现所谓的证据竟全都是白纸！他若是愚钝便罢了，可惜他不是，他知道是有人蓄意陷害，却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正是龙椅上的少年。他，只是陛下要算计宋氏的一个步骤罢了。
“筠儿……”宋璋痛心疾首，继而握紧了拳，一切绷紧了情绪全都在一瞬间泄了气，只见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却轻不可闻，对着宋连笙道：“笙儿，你且去西野军营历练，到时候为父给你的书信，你记得把字拆开来看。”
“父亲！”宋连笙剑眉蹙紧，“还请您三思！”
“为父有分寸。”宋璋站得笔直，他的鬓角已星斑，眼角也有许多皱纹，他此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宋氏一族的地位。
宋连笙只得应声：“是。”
“既是去历练，莫要带妻妾，免得陛下又要责怪于你。”
“孩儿知道，还请父亲差人照顾好莹公主，她虽犯下大错，但身怀六甲，总不能苛待。”
“你母亲自有分寸。”宋璋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答应顾惟白的事情还得做到，否则那些证明他贪污的证据，就是一把悬在他额上的利剑，随时能要他的命不说，还可能会坏了他的大计。
“父亲，若孩儿没有猜错，那封密函是出自于长公主。”宋连筠用自己的月牙白袍子的衣袖擦了嘴角的血迹，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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