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是我从小便在身边的宫女,只因她性情烂漫,爽快直言,不甚稳重,我便不若荷月兰月那般重用她,可我却也没有亏待过她。把她留在晨华宫,是我高估了她的良心,我总想着,她虽粗心大意,但骨子里是个好的,身边都是人品端正的人,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到底是我盘算错了,阿昭是她十几年的夙愿,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对于心里头住着的人,一开始总是千方百计地去靠近,哪怕远远瞧见一眼也好;等瞧见了又总想着待在他身边,哪怕相对无言也罢;等到了他身边,便又想着去占据他心里的一方土地;若是得了一方土地,便又琢磨想要霸占他整个生命……恩怨有时尽,情字害人心。
兰月随着松风去寻了顾惟白:“奴婢参见大人。”
顾惟白淡淡“嗯”了一声,便道:“想必兰月知道我为何叫你来。”
“奴婢晓得,”兰月回答,“只需去寻教坊的吴嬷嬷为人证,还有晨华宫仓库里头的昙花簪子为物证,不管是交由中书省还是内侍监,人总归是跑不了的。”
顾惟白的眸子波澜不惊,他从前的底线是朝廷社稷,是大珩河山,而现在,他的底线是卫茵。
谁都触不得。
桂月在自己的宫殿里头正对着一架古筝跃跃欲试,她是什么出身,自己心里头最是清楚,她配不上他,她心里也明白。所以她得赶紧,让自己变得足以与他般配。指尖挑拨琴弦,立刻发出了“噔——”的一声,她晓得这是下手重了,虽懊恼却不气馁,刚想要再试的时候,突然有一群太监破门而入,而自己的贴身宫女则被他们捆绑住了,嘴上塞着布条只字不能言。
桂月在我身边待久了,自然有些眼力,只陪着笑道:“公公安好,是什么风儿把把公公吹来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了为首的太监手里:“我这婢女许是不懂事儿,您大人不计较小人过,去喝些茶,那可比这差事轻松多了。”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落差,之前她是晨华宫的大宫女的时候,这个宫里头谁敢对她如此耀武扬威?就算是皇后也得称她一句“桂月姑娘”,现在时过境迁,她不得宠爱,这些人便一个个的都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她面上带着笑,心里头却暗自记住了面前的这个老太监,等她夺得了陛下的宠爱,这些人都别想好过!
哪成想那老太监一把便把手里头的翠玉镯子给扔了出去,镯子撞到桌角,变得粉碎,老太监语气嫌恶:“什么破东西也敢拿到咱家面前!来人,把她绑了送去内侍监!”
桂月这才慌了,声音因为慌乱无措而显得有些破碎:“你们做什么?!我可是陛下的女人!”
“陛下的女人?”老太监嗤笑一声,“怕是陛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个会杀人的才人!”老太监不再多言:“来人,带走!”
几个太监架住桂月,还塞住了她的嘴,桂月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在宫里十几年,哪个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却也明白,所谓的给她脸面,不过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内侍监里头等着她的,竟然是兰月。为了保全性命,她不得不开口:“兰月,兰月你救我!”
“救你?”兰月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弯起的嘴角半天都落不下来,“桂月,我们一起长大,我早就该知道,当你用陛下送给荷月姐姐的簪子刺向她的时候,我就该知道!”兰月的眼角挂了泪珠,却被她一下子抹去了,像是那眼泪不该存在似的,“公主待我们如何,你心里怎会不明白?却为了一己私利与他人勾搭成奸,迫害公主?!你的良心呢?被自己吃了吗!”
“兰月,我……”桂月站立不住,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她眼眶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几乎是声嘶力竭要将自己这些年的苦楚一吐为快:“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到底多爱他!”她的泪水滴落在内侍监的地板上,慢慢地湿了一小片地方,“你们怎么能知道,眼看着他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强大,身边却多了一个有一个女人,有了一个又一个孩子,那种悲喜交加,宛若热油煎熬的心,你们怎么能懂!”
“是,我们是不懂,”兰月说道,“那是因为我们有理智有良心!陛下根本没有把你放在你心上,与你的一切交集不过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你怎么还不明白!”
“不可能!”桂月几乎在嘶吼,好像这样就能否定兰月说的话,“八岁那年他就说我是一个特别的宫女,他说了!他只是忘了我,暂时忘了我,他会想起来的……”
“你当然是个特别的宫女,有公主为仰仗,所以并不害怕权贵,”兰月讥讽一笑,眸子里却满是怜惜,“桂月,你太傻了,将感情放到一个错的人身上,不就是在冬季里等一场温暖的春雨吗?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她吸了吸鼻子,缓和了情绪,“顾大人已经将你做的事情禀报了陛下,你的一腔爱恋,在陛下眼中只不过是想要借着爬上帝王床榻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手段罢了……罢了,一会儿陛下的旨意下来,你就会彻底清醒了。”
正说着,传旨的太监便来了,他先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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