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把药瓶丢在了地上，对着兰月行礼道：“兰月姑娘，奴才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不……不可能的……”桂月的眼角通红，一滴泪水凝在上头，像是沁了血。她这短暂的一生，自从八岁那年，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她所有的悲喜都是因为他，而他十一年后终于给了她的回应，竟是赐死。他甚至都不愿意承认，她曾是他的女人。桂月笑了，笑自己荒唐，笑自己自毁前程，笑自己愚钝无比，笑自己竟成了人人唾弃的人。她拿起那瓶毒药，拔了塞子倒入口中，兰月一惊，也没想到她竟如此迅速，但是她已经躺在地上了。
桂月的嘴角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在临死之前看到的，竟然是是一年前，她刚开始换牙的时候，见到他不说话，他便逗她说话，还拿太子的威压威胁她，但她早就被长公主宠坏了，晨华宫的宫女可都是有底气的，便是怎样都不开口，还胆大包天地给他翻了个白眼。他却没生气，反倒是笑了，生的好看的男孩子一笑起来宛若春天的阳光，就那么见缝插针地把她的心撬开了，他道：“你可真是个特别的小宫女，我记住你了。”
桂月勾起了嘴角，这句话是她一生的羁绊，可他却食言了，他没有记住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多么爱他，就像一艘在自己航线的船，只顾的乘风破浪，却根本没有在意那船底拼命跟随他的鱼。
她曾无数次回忆这段记忆，可它仍旧慢慢褪色了，如今倒是清晰了起来，桂月有些自嘲，没想到到了现在，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他。
气若游丝将死之际，她方才开口：“皇后……都是皇后……”
兰月眸光微变，叹息了一声，却也无法，转身离开了内侍监。
崇华殿上，阿昭坐在顾惟白对面，中间是白玉的棋盘。他的黑子已经占了上乘，就像如今的他，在权势的斗争中已经占领了高地。
顾惟白这次不知怎地了，竟节节败退，步步退让。
“慎之，你怎地如此心不在焉？”阿昭随口问了一句，顾惟白便立即起身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一事禀报。”
阿昭站起身来，刚刚因着桂月的事情，心情本就不佳，他不允许阿姐身边有这样的恶犬，左右不过还个奴婢，处理了就好。但是看顾惟白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比上一件大约要严重得多，便也略微沉下了眸子：“何事？但说无妨。”
“臣无意间截获了莹公主培养私兵的证据，只是那些兵到底在何处，臣没用，暂不得而知。”
顾惟白低垂着头，阿昭看不到他的神情，反之，顾惟白亦是看不到帝王的神色。一君一臣陷入了诡异的静谧，谁都不肯开口先说一句。
顾惟白说谎了，他擅长观测人心，也擅长伪装，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谎言，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叫陛下察觉到异样。那人既有了信件内容，又有了话本子，破解信件的秘密是迟早的事，为了茵茵的安危，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先入为主，叫陛下以为那“公主”是卫莹，这样即便那幕后之人再拿出证据，陛下也得要再思索一番。
只要给他喘息的时间，他就有办法救下自己的妻子。
阿昭果然面色不愉，他垂下的嘴角彰显着他的不悦与沉重，私自养兵？那么下一步便是要造反了吧！可是多年的磨练让他早就蜕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遇到兵变慌乱就躲在阿姐身后的少年，他的理智永远存在，哪怕是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
只见他平淡开口：“证据何在？”
顾惟白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还有一本话本子，双手呈上：“陛下请过目。只要按照书信上的每一行第一个数字找到相应的页数，再由第二个数字找到当页的字，便能破获这封密函。”
话本子是他差人买来的，同版印刷，与那本失窃的一模一样；至于书信，则是松风仿照了他人的笔迹写下的。果然不出他所料，陛下每看一个字，脸色便阴沉几分，直到最后一个字看完，他的指尖泛白，用力捏着纸张几乎要将它揉碎。
顾惟白趁热打铁：“陛下，桂月奉皇后之命去了太傅府盗窃此书，就是为了阻碍臣调查的进展，她死不足惜。但是这不免叫人生疑，此事与皇后娘娘的关系。”
点到为止，顾惟白不再多言，剩下的便由着这个帝王自行去想象了。皇后这个人代表的是哪一方势力，顾惟白无需点明，陛下自会明白。
阿昭嘴角勾起冷笑：“想必是早有预谋，那么朕今日大肆削弱他定国公府的势力，想必会成为他们举兵造反的催化剂了。”他思虑了片刻，道：“来人，去传赵折文。”
未雨绸缪，一网打尽。只要他们敢起兵，那么大珩便再也会不存在定国公府。
顾惟白垂着眸子，掩去了神色。
定国公府，宋璋的书房里，一大群幕僚在一起研究那个话本子和密函，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是还丝毫没有进展，宋璋在一旁皱着眉头，半天都舒展不开。
宋连筠现在已经是朝廷官员了，虽然只是个五品的著作郎，没什么大的权力，只能为大珩修写国史，卖弄笔杆子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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