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晟国仲宣四年十二月三日。
因前线战事告急,南晟国皇帝皇甫祈靖御驾亲征。
即便如此,没有粮草支撑的雄师已然改变不了倾颓之势,这一次,西呁国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数日,顾亭瀚仍未取得任何南宫弦的消息。
皇甫祈靖意识到,想要从南宫弦处要回粮草,恐怕已然是天方夜谭。
南晟国仲宣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南晟国因粮草不济,南晟**队军心早已涣散,西呁国乘机偷袭,南晟国败,请修书于西呁国。
十二月二十日,皇甫祈靖领兵回朝。
迎接他们的,不再是两年前攻下北钰国时的喜悦。
整个南晟**队,如被痛击的落水狗般,皆是一副颓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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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殿
坐于铜镜前,彤儿放下甄珞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用檀木梳轻轻为甄珞梳着发髻。
多日来的将养,甄珞终于焕然一新,恢复如常。
她知道,此时,有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等着她去做。
漪澜殿内,淡淡的兰花熏香在寝殿缭绕。
寂静的寝殿里,忽然缓缓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正给甄珞梳弄着发髻的彤儿闻声回首,她很快便看到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庞,然而那张面庞此时却苍白憔悴,在他的示意下,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噤声退下。
当然,这一幕,甄珞已然从铜镜中洞悉。
从西呁国宣战到如今完败而归,皇甫祈靖再也没有来过漪澜殿,一则是因为政事繁忙难以抽身,二则是当他发觉自己已然将他与甄珞本来就复杂的关系越弄越僵之后,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甄珞。
他不断遣人送来漪澜殿的礼物一直被退回时,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明白,这一生,他与她,真的是不可能了。
从铜镜里,甄珞亦看到那张愈发消瘦的面庞,那眉眼之间的疲惫,亦是她内心仍然动容的地方。
毕竟,他真的为自己付出这个世间不是所有君王能够做到的一切,虽然,他的手段霸道,不那么光彩,但最终,他还是极其尊重自己的,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尊严,足够的爱护,这些,终究是抹杀不掉的。
她相信,皇甫祈靖,他爱她。
皇甫祈靖执过彤儿方才留下的木梳,他轻轻拿起,走到甄珞身后,他手抚过她的青丝,静静地替她梳着妆。
“珞儿……”他知道她早已发现了自己,他轻启唇道,“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
第一次,他不在称呼自己为朕,而像是闲话家常的朋友般。
甄珞轻声应着,算是表示她在听他。
她知道,这次战争,对于这个如斯骄傲,如斯伟岸的帝王来不外乎是一次惨痛的教训,一次巨大的打击。
而她,什么也不能帮助他,如今,她也许很快就会离开他了,她也不忍再度反抗,就让这一刻,成为彼此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吧。
“应该自从薛灵芸死后,我就想通了很多......”皇甫祈靖慢慢道,“我终于体会到你对我的感觉,就像是我那时对她的感觉一样……”
他顿了顿,复又开口:“就像是她爱我而我不爱她时的那种负担感以及现在的负疚感,我知道,你或许对我有情,只是,它不属于儿女私情,因为,你的那份儿女私情,早已给了另外一个人。”
“皇甫祈靖……”甄珞轻喃出声,她回首十分动容地看向他。
“你听我……”皇甫祈靖阻止甄珞开口,“或许我想通了,也就放手了,虽然我依然爱你,但是,我会放手……”
“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我绝情,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谁又能看出谁是情真,谁是虚情假意呢?即便我是帝王,我也有人的感情,即便我拥有天下,我也是渴望一颗与我相知相惜的心的。”
“我知道……”甄珞一时哽咽,“我一直都知道,可是,皇甫祈靖,我们已经错过,我在心缚他人之后才真正地理解你,我们已然错过,回不了头了。”
“或许......命运就是如此的吧。”皇甫祈靖苦笑,“若是上天让你早一点了解我,或者是让我早一点明了你的想法,也许,一切便又是不一样的。”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将你绑在我的身边,只要你慢慢了解我,你就会喜欢上我,可是,一切,还是太迟了,只是我不明白,你和他相处时日如此之少,不及我与你的十分之一,可是,他为何会在一夕之间就掳获了你的真心呢?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不甘心。”
“爱情与时间的长短是没有关系的,那是一种感觉,也是一个时机,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地点,碰到他......”甄珞直起身缓缓道,“你我之间,不是正确的时间,也不是正确的时机,我们总是被误会包裹着,被国仇家恨包裹着,一开始,便注定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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