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白去了引鹤院，老太太正在上首坐着，见自己的孙儿来了，便露出些许的笑来：“白哥儿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顾惟白却站在大堂中央，行了个礼：“不知祖母找孙儿所为何事？”
见顾惟白有些心事重重，老太太便闭口不谈杜文嫣的婚事，而是道：“怎地见你如此烦忧，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吗？”
“无妨。”顾惟白道，“您究竟有何要事？”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是嫣儿的婚事，今儿中书令那家的主母到府上来了，说是要给嫣儿相看，我老婆子也没别的要求，只是想问问你这中书令为人可还行啊？”
“中书令乃是朝廷三品管员，嫣儿一介屠户之女，倒是她高攀了。”顾惟白说着，他现在没有心思想旁人的事，便直接了当道：“嫣儿虽是孙儿的表妹，但孙儿与她并无交情，所谓的血缘关系到底有多单薄，祖母早就切身体会了，无需孙儿再多言。既然姑母不在，那便由您做主吧，有什么需要的，找下人去办就是了，但是若要花些银子，记得跟茵茵提一嘴，她是顾府的主母，得管上一二的。”
老太太没有再说话了，她自诩是个聪明的，所以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从来都是她左右不了的，她曾经庆幸在他最弱小无助的时候虽然没有以命相搏，但也没有落井下石，该给的关怀还是给了，所以现在自己才能有这份尊崇，想必以后也得掂量着些许，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他是个面冷心更冷的，她比谁都清楚。
“罢了，那便由着祖母做主。”老太太道，“你且回吧，想必刚过完年，手头有一对儿事儿要处理。”
“孙儿先行告退。”顾惟白行了礼，便出了引鹤院。
顾惟白回到自己的书房，无意间摸到了衣襟处，想起今儿宋连筠递给他的文章，便顺势拿了出来看了几眼。里面是一首很简单的律诗，说不上多出彩，甚至连韵脚也押得不甚好，但好在意境是有的，细节处理得当，女子盼郎归表现得还算细致，总体而言，还算可以入目。那首诗连题目也甚是简单，只“无题”两个字，顾惟白指尖微动，真正的无题会是一首好诗，虽是无题但胜似有题，宋连筠这无题，实在担不上这种评说和猜想。
只见他写了：冰雪消融万路通，谁家红杏探出头？倚栏横吹杨柳笛，儿郎已踏征兵路。日夜翘首加以盼，多言添衣加餐饭。抛颅洒血保家国，埋骨三千不为过。
顾惟白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松风给他端上了杯热茶，他便小口抿了一口，猛然发现那被他随意乱放的纸张，竟另有乾坤。
不是藏头诗，也不知道是该称作什么，只是每一联诗句的前半句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便是——“通笛盼国”，通敌叛国！顾惟白额筋微跳，这可不是小事，他不相信宋连筠不是故意的，也不相信所谓的偶然，可是，那通敌叛国的人，是谁呢？
顾惟白眸光闪了闪，将那两张纸放入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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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顾惟白便更忙了些。他近日在忙科举的事情，夜里总是我先睡了，不知道几时他才匆匆回来，不过等我醒了，他又早就出了府，回想起来，竟是好一阵子不曾见过他了。
老太太的眼睛好个差不多了，风神医也向我请辞，临行前他给我把了脉，说是图个安稳，让我喜出望外的是，我竟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瞧着我又惊又喜的样子，老头子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道：“若是再过那么三五个月，老夫连是男是女都能摸得出来！”
“茵茵最相信风爷爷了！”我弯着眉眼，晃了晃他的袖口，“风爷爷，您这次要去哪儿啊？”
“这次……往南边走走吧，”风行子捋着胡子道，“听闻南疆的毒术很是厉害，老夫得去开开眼界。”
“那……茵茵给您准备些银钱吧？”
“哎，不用不用，”他连连摆手，忙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银钱这东西，看上去虽好，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了催命符，老夫不要，老夫不要！”
“行！”我笑道，“那二两小酒，总是可以有得吧？”
他这才笑开了，仰头大笑：“还是茵丫头懂老夫的心思！”他背上他的旧药箱，“你那祖母的眼睛已经痊愈，往后可得小心些，莫要再磕着碰着了，年岁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交给我：“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这颗解毒丸你且拿着，世上本没有不可解之毒，但也没有可解百毒的灵药，不过老夫钻研许久，这药丸虽不能解百毒，但关键时刻扛上一抗，好歹还能吊着会儿命——这个东西你便留着，以防不时之需。”
“这如何使得？出门在外才最需要这些救命的东西……”
“给你你便拿着，”他不由分说将药瓶塞到我手里，“老夫需要了，自会自己炼制。”他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离开帝都之前，还能再吃一口醉香楼的酒香鸭子就好了！”
我“噗嗤”一声没忍住，愣是笑出了声，道：“那还不好说，咱们现在就去！”
顾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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