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薛灵芸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忙朝皇甫祈靖辩解道,“不是这样的,陛下听嫔妾解释!”她这时也终于思虑到绿衫不过是一介卑微的侍女,她又怎会识字写这么一封书信,她心里暗怪自己疏忽大意,竟入了皇甫祈靖布的局。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皇甫祈靖怒目瞪着薛灵芸,“你是想昨晚的迷情散不是你所为还是想你不是想害莲贵妃而是想害朕?”皇甫祈靖一甩长袍,“朕未想到,朕念及旧情饶你一命,只是降了你的位分,反倒让你生了害人之心!”
“念及旧情?”薛灵芸见事情已经败露无法扭转,她终于明白即便自己在怎么诡辩也不可能让皇甫祈靖相信自己,她遂颓然崴在地上,如临离世般她喃喃道,一张原本俏丽的面庞此时也变得狰狞扭曲。
“陛下一道旨意便灭了嫔妾全家也算是念及旧情吗?”一行清泪自薛灵芸眼眶滑落,“那贱人是害了嫔妾一族的罪魁祸首,而陛下不仅一心扑在那贱人身上还降笞嫔妾,这难道也是陛下念及嫔妾的旧情?”
皇甫祈靖闻言,一双眸子已然黯然,他缓缓盯向薛灵芸,眼前这个女子,也曾因其一舞让自己对其倾心厚宠,可如今——
“你不该恨她,薛府一门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况且,你即便是该恨,也应该是朕,是朕,下旨抄了薛府一门,亦是朕,降了你的位分!”
“陛下以为嫔妾不想恨陛下吗?”薛灵芸闻言却是苦笑出声,“也许,在陛下眼里,嫔妾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妾,可是,在嫔妾眼中,陛下不仅是嫔妾的夫,亦是嫔妾的天,若夫已死,天已塌,嫔妾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皇甫祈靖闻言,心内一时震撼动容,如斯情深,何如不似自己对待甄珞呢?可是,从来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在感叹他与薛灵芸同病相怜之时,此时终于也体会到了甄珞对自己的感觉。
“无论你如何争辩,”皇甫祈靖默了半晌,他终究是叹了口气,“你也不该去害一个无辜的人!”
话甫完,皇甫祈靖不在看向薛灵芸,他转身欲步出朝晖殿,随着他的脚步迈出,旨意也随即下达:
“宝林薛氏,心狠手辣,意图谋害贵妃皇嗣,其德行操守,已不堪嫔妃之德,今……贬为庶人,幽禁朝晖殿,非死不得出,钦此!”
目送皇甫祈靖那抹挺拔落寞的身影远去,薛灵芸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算是走到了尽头,这一生,她和皇甫祈靖,恐怕是再也不复相见了。
薛灵芸失魂落魄地缓缓起身,殿内此时已经空无一人,随着圣旨的下达,她身边的侍女内侍已经被带走。
搬了一方木墩,一条白凌自房梁处穿过,抛洒在空气里,薛灵芸已然踏上那只木墩,双手极其温柔地抚上那素白的绸缎。
白凌绕脖,轻蹬木墩。
她的眼睛混合着泪水缓缓阖上,在弥留之际,她眼前突然浮现起自入宫那一舞后皇甫祈靖满含深情地为她书写圣旨的那一幕:
“家人子薛氏,妙龄姿容,舞技超群,品德恭顺谦卑,朕心甚怜,实堪后妃之德,遂封为昭仪,赐居朝晖殿,钦此!”
她想起,午夜缠绵过后,皇甫祈靖搂她入怀笑着要与她每日共看朝阳晚晖,这也是这座宫殿取名为朝晖殿的原因。
此刻她却了然,原来,朝晖真正的含义是:“盛宠眷爱,朝晖即逝。”
如今红颜未老恩先断,一幕幕,恍然如梦。
薛灵芸脸上未有丝毫痛苦之色,嘴角勾出最后一抹浅笑,她轻喃道:
“盛宠眷爱,朝晖即逝。”
宫内冥钟敲响。
甄珞只觉一阵心悸,她稳了稳心神,问向封妃时皇甫祈靖指派到漪澜殿当差的其中一名侍婢:
“宫里可出了什么事?”
那宫婢顿了顿,方躬身垂首道:“回娘娘,是朝晖殿的薛宝林殁了!”
“薛灵芸!?”甄珞心下一惊。
想着不久前才在百花宴中见过的那个言语刻薄出言不逊,并意图凭以白猫谋害自己腹中孩儿的女子,她心下仍为那个此时正大好年华的生命感到惋惜。
红颜易逝,在这偌大的冰冷后宫里,想必走得更加匆忙。
这座禁宫,终是所有女子向往的天堂,却又是无数女子葬身的地狱。
眨眼之间,便可以从天堂掉落在地狱。
原是如此!
皇甫祈靖,他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吗?他曾经也算得上是宠爱过她两年,他是否会为了她的离世有片刻的神伤。
“公主殿下,您跑慢些!”甄珞正黯然神伤之时,殿外,一道年纪渐长而透着略显苍老的声音焦急地轻唤。
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不多时便窜进殿来,甄珞抬首,便看到此时哭丧着一张脸的圆滚滚。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圆滚滚哭啼着朝坐于塌上的甄珞扑去。
“贵妃娘娘恕罪,公主殿下方才在殿外玩得好好儿的,却不知为何忽然啼哭着非要跑来见贵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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