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婕妤虽是醒了,却久病不愈,这时候便卧在床上照着王美人剪出的花样照样剪着,时而咳嗽几声,王美人最是听不得她咳嗽,每逢她咳嗽都说:“怎的这病还不好。”
刘婕妤觉得王美人是个很好的人。
“明儿就是除夕了,今儿还是多剪一些,贴在墙上让这冷宫也热闹热闹。”
“你花样儿真多。”刘婕妤沙哑着嗓子笑。
王美人不出声,只是叹了口气,道:“你这病得快些好,带着病过完年可不吉利。”
刘婕妤苦笑,想必是因着天气冷了,带出了旧日落水留下的隐患,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越是过年时候,她越想自己爹娘,还有哥哥。
未入宫前,每逢过年,便是最最热闹时候,哥哥总会带着她到大街上买烟火炮仗,备着在除夕夜时候在院子里燃放。
哥哥总是欺负她,买的时候总是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铺子老板总觉得是自己贪玩,可是一到放烟火的时候,他就抢先自己点火,自己反倒没得玩,于是每逢过年,她总要到爹娘那里去告哥哥一通状,好让他收敛收敛。
别人家的哥哥才不会这样恶劣,像是御史大夫家的公子,便对她妹妹一应百顺,连带着对自己都从来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御史大夫家的公子,是京城第一公子。
可是自己的哥哥,却是京城第一纨绔,谁都知道他只会舞刀弄枪,进军营五年,还是改不了身上痞气,京城小姐没有一个看得上他的。
自己不仅仅一次许愿,想要一个温柔的哥哥,不要像刘极这样的哥哥,记得他第一次从军营里回家过年的时候,他才十一,自己才九岁。
一年未见到哥哥,还是很想念的,于是梳妆许久为哥哥接风,前几日从军营里来了书信,说是让自己去城门口迎接,冬日里的风雪大得很,她怕在马车里哥哥看不到她,便走出来,在冰雪天里迎着风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后来还是等不到他,着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回家却看到那让自己去接的哥哥大爷似的躺在椅上,手里捧着暖炉,磕着瓜子,自己眼泪一下子出来,怒气冲冲跑过去,谁知刘极竟跟个没事人似的,拉过自己摸摸自己的脑袋,“妹妹,一年不见,你倒是漂亮不少啊。”
这大爷似的哥哥从没有夸过自己,这一下子自己反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来得及咧嘴笑,他又出声,“只是怎么又胖了许多。”
原来还是那个只会欺负自己的哥哥,简直一点儿没变,真是讨厌!
那个年过得又是吵吵闹闹的,这个哥哥就是学不会要让着妹妹!
后来几年,他过年的时候也几乎不回家,总在边防戍守,每一个年都是爹娘与自己过的,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滋味,自己反倒会想起他来。
再后来,在他十四那年,竟然立了军功,爹爹大喜,趁着哥哥难得回家一趟,特意宴请了朝中同僚,来的人真的很多。
以前酷爱热闹的哥哥却不甚喜欢的模样,待在后院面都没有露,自己去寻他,他在亭中,与一位少年同坐。
亭中灯光黯淡,看不到他的模样,他坐如钟,正微微抿一口茶,他的声音清冷,像是院中飘着的雪一般干净,他叫哥哥“子正”,那是哥哥的字,也听不懂他们还在说着什么,自己就那样站在风雪中,望着亭中的两人,风华灼立,想必正是如他们一般的。
忽的被哥哥看到,“小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前院怪无聊的。
有那位少年在一边,自己举止间有些拘束,一时之间不知晓说上些什么,于是道:“这位公子像是没有见过的模样啊,这是。。。”
哥哥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只是戏谑:“彼其之子,美无度!”
自己庆幸这里昏暗得连模样都看不见,不然忽的爆红的脸就彻底暴露,恼羞成怒骂,“你竟敢戏弄我!”
气呼呼跑到前院去找爹娘告状,可是爹娘正忙着,管不到自己,自己又跑到那个亭中誓要与哥哥讲清道理。
到了那里才发觉只剩哥哥一人,虽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如愿与他口枪舌剑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不经意问:“那个人是谁?”
哥哥忽的沉默,只说:“军中好友。”
这位军中好友不久便被自己遗忘,想不到再记起来是在家破人亡之后。
手上的纸忽的被抽走,王美人惋惜:“这样好的纸,竟然被你剪成这番模样,你还是休息着吧,都交给我来。”
自己将手放进温暖的被窝里,整个白皑皑的世界,只有王美人手中剪纸的声音,窗上结了霜花,一朵又一朵,只可惜看不到外头世界,那片杂草,不知是否已被雪压倒,里面的累累尸骨更加难以发现。
忽的刘婕妤想起什么,问道:“王美人,炭火还有多少?”
“这几日煎药都耗完了。”
刘婕妤望着一边炉下的灰烬,一时百般情绪,又要麻烦小红和王嬷嬷了,每一次的见面都会给所有人带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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