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有很多的钱,你可以向很多的人借得到钱;假如你有少少的一点钱,你可以向少少的一些人借得到钱;假如你身无分文,向谁借钱谁,谁都不会把钱借给你。
穷逝世鬼在阳世得到过这样的人生经验,到了阴曹地府,发觉这经验仍然十分接近真理。
人世与阴冥,有很多道理,很多东西,是路不同而理同的。
于是,穷逝世鬼打消了向其他鬼魂借钱买私人车的动机——想借鸡生蛋,你是穷鬼,谁会把“鸡”借给你?要是鸡飞蛋打,或者杀鸡取卵,找谁往?把“鸡”借给穷鬼,穷鬼把“鸡”宰了一顿饱餐,可能连鸡毛也不会奉还。
人世现实得十分可厌,鬼界看似缥缈浪漫,提到钱,便也现实得可厌之极了。
唉,有钱什么理想都能变成现实,无钱什么理想都要推迟、搁浅、烟消雾散。
带着满腔的失落和哀伤,穷逝世鬼又四下游荡了起来。
假如从不曾有过理想,那么随波逐流的生活也仍有乐趣可言,但产生了理想,要放弃,要过从前的生活,可就得忍耐无穷的伤痛了。
因而,穷逝世鬼显得前所未有的无精打采。
“唉,我不能过没有理想的生活了,必定要酬钱买车,自己当老板做生意!没有钱,可哀,而没有理想,那才是真正的可哀!钱处处可以找,人人可以找,而理想,让自己朝思暮想、初恋情人般难忘的理想,可不是人人找得到,处处找得到的!哦,为了不年年岁岁打工,我必定要好好的打工几年——凑足了钱,就可以实现理想了。”
穷逝世鬼叽叽咕咕,摇摇摆晃,缥缈的阴冥路上空空荡荡,路旁的景物也影影绰绰,原认为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鬼影了,但是,这时偏偏迎面飘来了一个鬼影。
来鬼是个矮胖粗壮的男鬼,用阴冥的天平称量,没有三百斤,也有二百五十斤,肥头大耳,但没有嘴唇,仿佛同什么怪兽接吻,被怪兽一口咬掉了。
这鬼也不知在阳间做了什么丧德事,化成鬼时,肚子上便涌现了一个茶杯样大、永不痊愈的血洞,肠子不断地流淌出来,只得不住地堵塞回往,一天到晚都得重复不断。
这样的鬼,老鬼小鬼都知道,是下过抽肠地狱的,也不知买通了什么关节,才重获阴冥间的自由。
抽肠鬼看似粗俗,却以一种江南美女般珠圆玉润的声音开口了:“兄弟,你似乎很缺钱,跟我往混吧!不知你在建筑上懂些什么?”
听到这不男不女、变态的话音,穷逝世鬼兴奋得冰冷的鬼心微微发热起来,眯着眼睛,佯装平静地说:“你是包工头?对对对,一眼看上往,就知道你老不是寻常之辈。在建筑上,我无所不精,扎钢筋、架木、砌砖、粉刷、使震动棒……”
穷逝世鬼实在什么都不懂,但游手好闲,什么热烈都会往凑凑,时间久了,就什么都能沾点边了,能把道听途说得到的东西据为己有了,并且他还固执地信任自己:只要居心往学,不超过三天,什么都学得会。
因而,信口胡诌起来,也显得头头是道,信心十足。
抽肠鬼听穷逝世鬼说得出一些花样来,便对穷逝世鬼说的鬼话尽数信认为真,咧开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大嘴狰狞一笑,说:“这就好,随着我干,包你钱途无量!实在,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干,只要忠贞不二地追随我,我也会让你变得有能耐,变得腰缠万贯。”
“这当然,朱紫贵鬼的脑袋里,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好东西,只要追随,都会得些利润的。你只要不嫌弃,我就会加倍讲义气——至逝世不渝!”穷逝世鬼压住心坎的喜悦,拍拍胸脯,又侧头问:“你打算天天给我多少工钱?”
抽肠鬼龇牙咧嘴说:“现在谈工钱,还为时尚早。你能干多少活,就给你多少工钱。你我都不是白痴,也不是一眼可以看透的仁慈之辈,都是可怜的小鬼,只能看成绩发财。”
说话的时候,滑头地看着穷逝世鬼,明显地暗躲着某种心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机。
穷逝世鬼心中忐忑,诚惶诚恐,但机不可失,失不可再来,飘飘悠悠跟了上往,仿佛失恋之人突地碰到了一个相知。
“到底修建些怎样的屋子?给公众修,还是给私鬼修?工钱好拿吗?”穷逝世鬼沉默得太久了,只要有说话的机会,尽对不会轻易放过——所有的话痨都是这样的。
“当然是为阎王老爷修的。阳世恶人太多,阴世恶鬼自然越来越多,十八层地狱都装不下了,阎王老爷拨下巨款,筹备修第十九层地狱。老子鬼脉不错,关系网展天盖地,朝中有大鬼,又加自身本事高强,才有资格来篡夺这个好差事。工钱,你放心好了,干一天活,就可以拿一天工钱,决不拖欠,推三阻四。”
抽肠鬼一边滔滔不尽,一边左手按住肚子上的血窟隆,暂时不让肠子流出来,右手一挥,手上立即凭空多了一支玄色、粗大的雪茄烟,叼在身上处处都肉很多,唯独没有嘴唇包裹、显得白骨森森的牙齿上,猛吸一口,吞云吐雾起来。
随手一挥,就有好烟在手,这一招要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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