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化上人从惚惚庙的后门出来,走上了一条崎岖的林间小路,小路将她引到惚惚庙后的偏院。张因浅跟在她后面。
妙化推开院门,将张因浅引入院内。
张因浅大吃一惊。
鬼面男孩站在院中。男孩旁边站着欧阳涛、一男一女两个老人以及张因浅在林中碰到的四个官兵。他们围着坐在红轿上发抖的刘安。院中满溢着刘安身上的香料味。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张因浅不解地问妙化。
“张少侠,您还没看过云瀑上人写的荐书吧,”妙化将荐书递给张因浅,说,“你看他最后怎么写的。”
张因浅拿过荐书。荐书最后写道:除了帮张兄弟往生之外,还请务必按三山二海最隆重的丧葬礼仪为张兄弟下葬。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最隆重的丧葬礼仪?”张因浅问。
“人殉。”妙化说。
人殉二字给了张因浅极大震撼。他惊讶地看着妙化。
妙化的面庞上的慈眉善目被冷酷取代了。
妙化上人继续说:“云瀑上人嘱咐我按这种礼仪给你哥哥下葬,我就得遵命。这也是你面前的这些人到这儿来的原因。”
张因浅不明白妙化的话。院中老头向他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是刘安的父母——刘福和李梅。欧阳家族的一位副族长去世,家族决定按照最隆重的人殉礼仪为副族长下葬,即要找一个人陪葬。刘福得到消息后将犯了死罪的儿子推荐给欧阳家族作祭品,条件是欧阳家族必须向他支付两百金。欧阳家族同意了。欧阳家族与官府交好,官府安排四个官兵押送刘安随出殡队伍去惚惚庙。临近惚惚庙时刘安心中越来越明显的恐惧促使他逃进了张因浅的马车。他叼着半截馒头是因为自从成为祭品后人们就不允许他进食。他穿着涂满香料的锦衣华服是因为这是祭品的象征。云瀑上人要求妙化为张因深安排人殉。妙化苦于找不到祭品。鬼面男孩在打发走欧阳家族时看见了坐在红轿上的刘安,认出了他是祭品。鬼面男孩和妙化商议决定为欧阳家族超度亡灵,条件是他们放弃人殉礼,让刘安作张因深的祭品。欧阳家族同意了。
张因浅不忍看到刘安被活埋。
“不必了,”张因浅对妙化说,“稍后我会给云瀑上人写信,告诉他是我主动放弃为哥哥施人殉礼的。这个刘安,还是请几位官爷押回去,依法处理吧。”
张因浅的提议遭到了刘安父母、欧阳涛以及押送刘安的官兵的集体反对。
刘安父母反对,是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从欧阳家得来的两百金(虽然刘安不再是欧阳副族长的祭品,但刘安是妙化上人为欧阳副族长超度的交换条件,因此欧阳家仍愿意向刘安父母支付两百金)。
欧阳涛反对,是因为一旦刘安失去作用,他们就没有请妙化破格为欧阳副族长超度的筹码了。
官兵反对,是因为他们想在回去的路上喝两杯,而带着刘安这个犯人显然是不方便的。
其中,刘福和李梅的反对声音最大,态度最坚决。张因浅无法理解这一点。
“刘安在赌场滥杀无辜,被活埋也是罪有应得,”妙化说,“张少侠,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请你在我庙中小住两日,九月初七是你兄弟下葬的好日子。”
兄弟下葬这四个字就像投射在张因浅心中的四道哀伤影子,使他无心多管刘安的事。
妙化、鬼面男孩、张因浅返回惚惚庙。其他人留宿偏院。
张因浅在惚惚庙住了两天。他在夜里对着窗外洒满银色月光的庭院沉思。
他想起云瀑上人和鬼面男孩的功夫,在脑中想象未曾见过但一定不俗的妙化上人的能力。他认为三山二海的人早已成为井底之蛙,他们不知道外界还有比他们厉害得多的境界难测的高人。他决心做一个像古代的晃沙久那样纵横四海的云游武人,开辟一条独属于自己的修炼之路,但他不知道怎么开辟出这条路。
他想起在客栈等待他的米娅和梁芦。他认为他们没有义务陪他去实现那个疯狂的、危险的、在任何人看来都荒诞至极的捣毁邪魔老巢的复仇计划。他一想到米娅有可能因为自己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感觉心里发紧。他问自己为什么不瞒着米娅和梁芦独自踏上复仇之路。这个想法起初模糊、摇摆不定,两天后变得清晰、明确。
第三日,妙化为张因深举办人殉仪式。
官兵将嘴里塞着粗布的脸色煞白的刘安用红白相间的绳子绑在一根粗木柱上。刘安发出低沉的吼叫,摇晃脑袋,挣扎,流出眼泪。
一个隶属于惚惚庙的阴阳先生根据他的风水知识在庙后选择了一块适宜下葬的地点。
众人抬着张因深的棺椁和捆绑着刘安的木柱来到下葬地点。
阴阳先生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银针,在地上划了个十字,为墓穴破土,然后请几位僧人在此挖土造墓。
墓穴挖好后,人们将张因深的棺椁放入墓穴,将捆绑着刘安的木柱放在棺椁旁。刘安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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