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傒,你为逼下子楚,竟如此污蔑我,究竟是何居心?“
华阳瞧着子傒,眼中有些得意之色,未对地上的乐师投下一个目光,哪怕是怜悯。
子傒弯腰歉礼,“父王突然薨世,儿臣一时悲恸以至于误会了母后,还望母后见谅。“
乐师已死,说什么也是无用了,是他大意,棋差一招,已是满盘皆输。
只是心中难免觉得好笑,费劲心思乃至性命维护这样一个女人,若他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一场闹剧以一条性命结束,子傒败了,子楚胜了。
回去的路上,他竟没有太多挫败的感觉,脑中闪过的,却是那位乐师。
在他的认知里,男子就该建功立业,争得功勋,男儿志在高远,为一个女子放弃一切……呵,太过愚钝!
进了内殿,他看到范雅,她黑发散落,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见他回来,也没多大的反应。
她消息灵通,想必已知晓前殿发生的事了。
出乎意料地,子傒没有听到她的冷嘲热讽。
以往每次他失利,这女人都是要奚落他一番的,今日这么安静,他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洗漱后他去了床榻,范雅依然坐在桌边,窗外的风徐徐进来,女子肩上青丝随着浮动。
她静静翻看竹简,子傒望着她的侧颜,眸如星子,灿若明月。他忽然想到这么一句。
“范雅,“须臾,他开口道,“情是什么?“
翻看竹简的手顿住,范雅一怔,不知他怎会突然问这个。
“……母亲说,情是利器,也是毒药。“她继续翻动竹简。
“那……你对子楚呢?“
二人此刻的谈话相对温馨,子傒忍了再忍,还是问了出来。
“他是我的方向。“她脱口而出。
自离开赵国,她失去了父王母后,失去了公主的尊贵身份,唯一支撑她活着的,就是子楚。
淡淡的回答,不是为和子傒斗气,而是实话。
心口像是被重重锤了一拳,闷得难受,他知道她忘不了子楚,一直都知道,可今晚再听她说,却比往常更难受。
“那,我呢?“
“你什么?“范雅转过头,他今晚说话有些莫名其妙。
她本想着他败给子楚,心里也是不舒坦,今晚都没有和他斗嘴,让他早些休息,他怎么反倒是没完没了?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或者应该问,他算什么?
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那里,同往常般深邃,又多了丝空洞。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莫名地,不想出口伤了他,范雅打断这个问题。
烛火快熄了,她起身正要唤人,胳膊被人拽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子傒却不肯,他霍地一下从床上下来,拦住了范雅。
这人有完没完?
范雅瞥了他一眼,想甩开他,可男人力气实在太大,她只能作答。
“你觉得是什么?“
她巧笑抬唇,眼中是子傒见惯了的嘲讽,“我被驱逐出赵境,没了赵国仰仗,只能找个依托之处,当时,你是最好的选择。“
烛火已经熄了,四下霎时暗了下来,子傒却清楚看到她的一双眼。
明亮,动人,又填满了不屑,“你不过是我急与托身的一块枯木。“
窗外枝叶刷刷作响,冷风凌冽,他的心也冷了几分,握着玉腕的手忍不住用力。
她眉间皱起,却始终昂着头看子傒,不肯服输。
“咯吱,“清脆的一声,应是风太大,外面的枝叶被折断了。
黑暗中,子溪缓缓松开了她。
他于她,便是这落地的枝叶,不曾珍惜,从不在意。
枯木尚且有用,可若有用,她也该好生养着,不是吗?
呵,男人唇角勉力一笑,尽是酸涩。
不再去看她,子傒回到床榻,缓缓将眼睛闭上。
“此人胆大至极,竟在我宫中行刺,误伤了大王。“
他和手下闯进雍和宫,华阳衣衫不整,父王倒在地上,华阳指着乐师愤然说道。
乐师满眼不可置信,目光紧紧投在她身上,像是不相信,她为自保竟会如此说。
可尽管那样,他还是没有出卖华阳,宁肯撞柱自尽,也没说半句对她有害的话。
华阳又是将他当做什么呢?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或是危险之际拖去挡祸的替罪羊?
想着今晚发生的种种,他一时间,竟有了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唇讽相讥……范雅轻轻转身,看到床上阖目假睡的人。
他今晚……有些奇怪。
若是以往,他会回她一个冷笑,然后说“若不是因为联姻,我都懒得看你一眼……“此类的话,可今晚却没有。
他躺在一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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