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白翻了许久,也没找到把酒注入宫饼的办法。但若要他去找糕点师傅,他是不愿去的,这个奇思妙想史无前例,若要他人白白得去了,长公主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思及于此,顾惟白猛然合上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为别人考虑得太多了,这不像他的作风。
头微微有点痛,他觉得烦躁无比,便合上书拿出宣纸和笔,想着换个事儿干兴许会好些。
在纸上胡乱写了一通,卫茵的脸却一直浮现在眼前,心里莫名更加烦躁,恰好有人敲门,顾惟白慌乱收起纸张,便没忍住语气极差道:“进来!”
“公子。”进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姑姑,穿着藏青色的绸面袄裙,一看是个在主子身边地位极高的。
“翠玉姑姑?”顾惟白没想到会是祖母身边姑姑,调整了语气道:“可是祖母有什么事,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
“也无什么大事,只是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老夫人想着把小姐一家子都接到帝都来,好热闹热闹。”
翠玉姑姑口中的小姐是顾惟白的姑母,因当年穷苦,嫁给了一个屠户,想着能过上个好日子,确实也过上了许多人都可望不可即的富贵日子。
但是和顾惟白比就说不上了。自从顾惟白入朝为官,姑母一家便显得与这边熟络了起来,顾惟白因当年她对祖母不管不顾对她颇有微词,但架不住祖母疼爱——毕竟儿子早逝,如今只剩一个女儿,自是疼爱的。
“此等小事,无需过问我。祖母喜欢便是。”顾惟白不在意这些。
“是,公子。”翠玉姑姑道,“老奴还得去老太太身边伺候,先告退了。”
“嗯。”顾惟白语气淡淡,翠玉帮他带上门出去了。
听着外边恢复了平静,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他缓缓拿出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上边儿的字虽乱但也清晰可见。
面若芙蓉指葱削,声如玉碎凤凰叫。
锦袖善舞杨柳腰,柔波千转眉眼俏。
银铃叮当点玉足,夜光杯映三千丝。
眉间半点朱砂痣,回眸一笑尽妖娆。
他从未写过艳诗俗曲,关于女子,他也从未在意。就像是穿堂而过的风,就算拂过所有人的面容,却从未对一个人上过心。
旁人可能会觉得他这是在夸耀哪个名媛名妓,或者是某个戏子,但只有他知道,他诗里边写的,是当朝的明熙长公主。
她本端庄,她本高贵,在百姓眼里,她是可望却不可即的天子之女,乃是神袛;在百官眼里,她是位高权重的嫡长公主,只能真心依附或假意附和,反对不得。但是在顾惟白眼里,她就是一个误入凡尘的妖精——对,没错,就是妖精,没有端庄,没有贵重,没有长公主的外衣让人不敢接近,没有冰冷狠毒的外表让人望而却步,只会让人心神不宁。
见之不忘。
顾惟白抚平那张纸,叠起来,放到了最下边的抽屉。
思索了片刻,起身去了听松苑的小厨房。
顾惟白怎样我不得而知,更别提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心理变化。我站在酒窖里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十一坛酒,对兰月道:“去吩咐下去,中秋宴会不需要饮酒的碗,换上银质的酒壶和小巧酒杯。”
“是。”兰月领命,吩咐着宫人去仓库里找了。
中秋晚宴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那桂花酒实在难以解决,我倚在榻上,翻着从御膳房糕点师傅那里强取豪夺来的菜谱细细翻看着。
酒水一但沾上宫饼,就会渗进去,到时候不仅喝不到酒,连宫饼饼皮也会变得软烂难吃。
正翻看着,兰月告诉我顾惟白来了。
“快请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顾惟白会解决这个问题。
“公主,顾大人去咱们小厨房了。”兰月说道。
我赶紧趿拉上鞋子往晨华宫的小厨房疾步赶去。
我赶到的时候,顾惟白穿着一身石青色的便服,袖口撸到了胳膊肘,身上穿着的围裙上沾上了面粉,仔细看看,他的胳膊、手和脸上也都有白色的面粉。
宫女们都不敢上前,被勒令往一边打下手的大厨也满脸幽怨,但很明显,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那些宫人都未曾察觉到我的出现。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站在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他飞速搅拌着牛乳,那牛乳竟慢慢地变得粘稠,最后变成了糊状。我有些震惊,刚刚一脸幽怨的大厨也震惊到了,于是按照顾惟白的要求把蒸好的紫薯戳成泥。
我戳了戳兰月,让她赶紧把视线从顾惟白身上移开,小声道:“晨华宫的宫人们怎地都这么没规矩了?赶紧让他们忙手里的活去!”
兰月见我真有怒色,便开始驱散宫人们,有的新来的小宫女不舍得走,被我凌厉的目光一扫,也老老实实地干活去了。
终于清净下来了,我走近了瞧,顾惟白的额头上竟泌出了细汗,可他好像不自知,继续手里的活儿。
我捏着帕子的手几度欲要往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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