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铮铮”数声,夜紫夕手抚上琴七弦,在这一刹那,青衣门人都有一种错觉,那琴,那人,那雾,那花,那树,那危崖都仿佛突然之间水融,完全融汇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树,哪里是花,哪里是琴声,
这琴声柔和清澈,极是优雅,片刻过得,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若断若续,有如游丝在夜风中飘荡,却又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可就在这一片平和之中,忽然一声高起低落的箫声,似有杀伐之意,片刻又转柔和,声音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悠长起伏,与那琴声各有千秋,
夜紫夕所弹之曲正是名动天下的十面埋伏,琴音缥缈澎湃,金戈铁马奔腾不休,隐隐暗含知难而退之意,
兰若所奏则是失传千年的广陵散,此时箫声渐缓,袅袅不散的悲怆之声让人闻之落泪,她忽地一凝眉,肃杀的琴音铮铮如耳,乱人心神,接著脑中便幻像纷呈,
鲜血飞洒的沙场上堆尸如山,战马发出绝望的嘶鸣脱缰而去,将士们拼死挥刀相向,碎尸翻落,血花飚飞,一个恍如杀神的将军策马而來,手中倒提着的关刀白刃森寒
兰若被这场景所撼,竟生出逃离之念,忽然间,场景一变,血流成河的沙场变成了一片花海,盔甲滴血的将军怔怔地停在兰若身前,无数妙龄少女穿梭两人身旁,或坐或站,卖弄风姿;或仰卧于鲜花之上,神色间媚意无限,
将军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立刻放弃了兰若,挥刀便斩向了那些妙龄少女,只是任他如何斩尽杀绝,那些少女却像水做的一般,斩不断,挥不乱,
其中一个妙如桃花的女子更是形如鬼魅,围绕着将军前后纷飞,忽隐忽现中媚笑盈耳,摄人心魂动荡,
兰若看著,不由得心底一跳,这魔魅的女子不就是聂小倩吗,她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然后头脑中便“轰”的一声,张开眼來,蓦然惊醒,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琴箫合奏之声戛然而止,转过头,却发现在她头顶正前方,夜紫夕的身影翻转而落,显然是受了什么内伤所至,兰若忙上前两步伸出援手,谁知夜凝夕竟不领情,身形一偏,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噗地一口鲜血喷了出來,
“你沒事吧,”兰若此话刚一问出,却见数百青衣女子面露震惊之色,全都望着自己,反观夜紫夕脸色难看之极,秀丽的面容上清冷更胜,而自己手上拿着的,竟然就是她遮挡面目的紫翼薄纱,
回想刚才那一幕,定是自己上前搀扶时被她刻意躲开,这才不小心扯下了她的面纱,可她并不知道,对于夜紫夕而言,被人摘去面纱甚至比失去贞洁还要重要,
“尊主,”
数名资历较深的护法围了过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兰若的目光更透着杀意,瑶池宫门人的面纱是不可以被人摘去的,何况是宫主,
四周一片安静,夜紫夕手中的七弦琴已经琴弦尽断,慢慢地垂下,凝望着面前这个男子,沒有动手,沒有杀她泄愤,更沒有受伤流血,清冷如雪容颜又惨白了几分,轻道:“我输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兰若面色大喜,虽然沒想明白她是如何受了伤,又是因何而败在自己手上,记得那时明明是自己输了才对,难道是那九尾天狐在暗中助我,不禁抬头观望,又哪里能寻得到聂小倩的影子,
再望向夜紫夕时,在她眼眸注视之下,兰若忽然有种喘不过气來的感觉,似乎在这女子心里有着莫名的情绪,似恨,似不甘,又似认命一般,平静地转身离去,
兰若还停在原地,片刻后,两名青衣女子走近她道:“尊主有令,让公子观月台一聚,”
月色朦胧,深蓝的天际一片茫远,观月台上,夜紫夕对着前方的美景怔怔出神,她纷乱的心绪如起伏的潮汐般泛起层层涟漪,直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來,才缓缓转身,露出不自然的一丝笑意,想來这笑容在平日里也是不多见的,
兰若受宠若惊地低下头,道:“尊主琴音无人能及,当得这天下第一琴,在下钦佩万分,”
夜紫夕轻轻拿起桌边的玉壶,分别为两个杯子斟满酒,道:“阁下暗孔吹箫之技,犹如箫韶九成,凤凰來仪,我输得心服口服,”
兰若把接过的杯盏放在一边,坐了下來,道:“为君投此曲,所谓知音难,此次为救朋友性命冒犯了贵派,还请尊主恕在下不敬之罪,若无其他事,可否请尊主遵守之前的承诺,把麒麟丹赠予在下拿去救人,”
夜紫夕看着她道:“公子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遵守,只是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公子做一件事,”
兰若见她表情大事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尊主若有吩咐,在下定万死不辞,”
“公子若有心,无需万死便能做到,”
观月台下方景色宜人,远处是潮汐澎湃的海浪声,夜风吹來,幽静之中,却彷彿有淡淡温柔,若隐若现地飘荡着,
夜紫夕抬起头,望着天际那轮明月,默默出神,她清冷的美色在月下如皎洁轻放的玉花,高洁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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