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霁,素裹银天,天地间一片冰天雪地,那清透纯洁的素白覆盖在万物之上,仿若一片圣洁的净土。
可是,这暗流汹涌的后宫中,真的圣洁吗?
甄珞手中捂着彤儿为她暖的放了沉香的炉子,案几上填的曲谱墨迹早已晾干,然她依旧支着额,看向那面她素来喜欢往外看的窗子。
大雪过后,那湖面早已冻结成冰,站在曲折回环的廊下,便可一睹嬉戏冰上的风采。
冰嬉一直是南晟国新年过后的常规节目,这挽月轩的湖面便是往年冰嬉的地点之一,然皇甫祈靖为了不扰甄珞清净,便改了场地,搬到别处去了,今早皇甫祈靖遣人来请甄珞,因上次夜宴在席颇感尴尬,遂这次甄珞坚持辞了不去。
打心底里,她不想跟那群宫妃命妇聚首一起,人也累,心也累!
皇甫祈靖纵然对她再好,依然捂不热她那颗时冷时热,犹疑不定的心,她也终是无法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出神地看着窗外,这一片圣洁的天地,甄珞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张狎昵而略带忧愁的脸,那张脸在一曲熟悉的箫声中,竟与甄璟那张温暖和煦的面庞重叠,变得深情而温柔。
甄珞摇了摇头,被自己所幻想的场景吓了一跳,“甄珞,你这是怎么了?”
“主子在想什么呢?”彤儿拿了几碟坚果点心放在案几上,看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甄珞倍感奇怪。
甄珞一窘,不觉两颊发热。
她不理会彤儿的关切,转而问道:“彤儿,你可在外面打听到浴血盟的消息了么?还有陈甫航,是否有他的消息?”
彤儿闻言,苦恼的摇了摇头。
甄珞颇感诧异,这浴血盟再怎么也是北钰国有名的影卫,凭空消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主子,我虽未打听到主子想要的消息,却知道一点北钰国的消息,主子要听吗?”彤儿犹豫一番,终是下定决心心禀道,她一边着,一边瞧着甄珞的神色。
甄珞闻言,心中一怔,自己是有多久没有提起这个词了,这个名字,负载了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又负载了她多少痛苦的过往,还有如今仍旧背负的耻辱。
“你吧!”心内虽波涛汹涌,甄珞仍就波澜不惊的缓缓道。
“主子,自从前朝被这南晟国占领后,陛下便将北钰国划分为二十多个地区,并将其分置成若干个省派官镇守,如今各省民风颇好,百姓一派和平,主子大可安心了。”时隔已久,彤儿对故国早已没有往日的避讳和隐瞒,她始终能洞悉甄珞心中所忧。完,她又补充道:“那战死前线的司马丞相也已被陛下下旨重新隆重安葬。”
“师傅!”时隔已久,甄珞每每想起,总能感受到司马依然临走时的那份孤勇和决绝,“他这一生,是为着甄氏皇族而活吧!”想着,甄珞轻轻叹了口气。
“主子……”沉默了半晌,彤儿终于迟疑着欲又开口,然甄珞却不留痕迹地打断,“彤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和他,不可能。”
彤儿虽担心自己仍然牵挂北钰国,所以她才在自己面前细数北钰国所发生的一切,然而她言语之间对皇甫祈靖的欣赏语气她又如何不知,她不断在言语间褒扬皇甫祈靖,无非便是在自己面前服自己接受他而已。
“为什么呢?”彤儿大着胆子问道,“主子难道真的就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吗?”
“彤儿…….”甄珞回首看向眼前一直在为自己考虑的好心女子,“如今我仅在乎的,便是查出当年真相,查出我母后真正的死因,为我的父皇母后报仇,现在一切尘埃未定,我又如何能自私地去考虑自己。”
彤儿看着自己主子坚定的眼眸,她终于放弃服甄珞,然半晌她复又想起什么似地道:
“那么恕奴婢再次斗胆,主子也已瞧见云瑶姐的品行节操,若云瑶姐往后一直在这南晟国宫内肆意放肆,主子准备替她一直担着吗?”
甄珞怔愣的看向彤儿,她突然觉得,这个一直伴其左右的女子竟是如此的思维缜密,颇具才干。甄珞笑了笑,言道:“人皆有命,我是,云瑶也是,我在这南晟国后宫之中尚不知能活多少时日,眼下皇甫祈靖忍耐得了,却不可能一辈子忍受得了,云瑶若是聪明,她该懂得惜福,凭她腹中的孩子,她和她的族人已然可以在这南晟国皇宫中锦衣玉食度过此生,如果她不懂得,我也没有通天的本事,一切不过看她自己的命罢了。”
彤儿自知甄珞并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主子的又何尝不是呢?谁又能料得了明日之事,就如同上次她们被皇甫祈靖关入大牢一般,那样死里逃生的例子,恐怕不是每次都可以幸运的遇到,就如同这后宫之中,不可能再次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宁馨儿一般。
“主子想得果然超脱!”彤儿释然,极为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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