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头银白色爆炸头的高顿笔直的站在高处，身边还放着一个轮椅，一只脚跨在上面，却让人难以产生半点滑稽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航船船首的船长，可惜并没有交响乐团奏出宏大的乐章为他壮行。
秦小虎觉得面前那腰杆挺拔的高顿表现得多少有些骄傲，也许数十万年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高顿无疑是幸运的。
这种机会，在行星漫长的一生最多只会发生一次。
“那……”秦小虎字斟句酌的问：“如果我们想要撤离的话，应该去哪里？”
“最近的地方当然是火星。”高顿不假思索的回答：“但那里人口密度实在太大，太嘈杂，不利于科学研究的开展。要是像潜下心做学问的话，有几个系外行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你不用浪费唇舌了，我是决不会走的。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
“可是，现在你已经看不到月亮了。”
秦小虎努力回忆着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天文学知识。
“而我记得火星是有两个卫星的，也就是有两个月亮。”
“你说的是那两个又小又脏又黯淡的石块吗？”
高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那也叫月亮？而我们的月亮，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她就在那里。”
看着高顿那强有力的手势，秦小虎觉得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火星那两个卫星确实都不大，和月亮相比……还真是又小又脏又黯淡的石块，数量……是它们唯一的优势。
“可……毕竟有两个呀。”
“年轻人，事物不是这么类比的……”
高顿没有看秦小虎，目光幽幽的投向月亮的方向，仿佛想要穿透这座古堡式的建筑外墙和城市外面那层厚厚的防护罩。
“用两个九岁的姑娘和你换一个十八岁的姑娘，你换吗？”
“也不是不可以。”巴图在一旁插话道：“但那就要看她们分别有多重了，两个小女孩的体重最好是整数，要不然我很容易算错。”
没人理会这个大块头黑人，项小猫低着头看着自己摇来摇去的足尖；秦小虎也低着头沉吟不语，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话术；高顿则是干脆掏出了怀表，在“嘀嗒”声中看着秒针一圈圈的旋转。しgㄚu.Π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的仿真机器人都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和怀表声，而那每一声“嘀嗒”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秦小虎的心坎上，让他的思绪如麻找不到半点思路。
虽然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了，但秦小虎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任务失败还有三十一分钟，距离防护罩失效还有一分钟。
认命吧……
秦小虎打开拉杆箱，从里面取出刮胡刀。
之前他夜以继日的研究缅甸丛林生存指南，已经很久没刮过胡子了。现在，他要以一个体面的模样死去。
作为这个行星上最后的几个人类，秦小虎觉得不会有尸体化妆师为自己服务。
当然，这还得取决于自己能够留下固态的尸体，而不是熔化或者汽化……
“等等，那是什么？”
就在秦小虎摸着唇上的胡子打算动手修剪时，高顿却突然大吼了一声，声音之大之突兀与他学者的身份很不相称。
“虽然我从未见过，但丰富的经验告诉我，这一定是蒙昧时代的一件文物，还是保存得特别完好的一件。”
“刮胡刀呀。”
秦小虎有些疑惑的又确认了一下方才回答。
“怎么，你们不用的吗？”
“我们用除毛喷雾剂，喷上去一擦胡子就没了。”
高顿看着秦小虎手中的刮胡刀，眼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愿意的话，您也可以试试。反正我们都要殉葬了，也不用考虑太多诸如艾滋病这样的东西。”
“我……可以用吗？”高顿翻来覆去的把玩了一会儿，又问：“怎么用？有使用说明书吗？”
“呃……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示范。”
屋外原本昏暗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房间内的温度以人体可以察觉得到的速度上升。
秦小虎的鼻尖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而高顿则正在满怀喜悦的刮掉唇上原本与爆炸头很配的八字胡。
“这才是生活。”满头大汗的高顿欣喜的说：“除毛喷雾剂虽然方便，但丧失了感觉到胡须与身体分离时的快感。还是这种蒙昧时代的东西好用，能让我们更有生活。”
“送给你了。”秦小虎敞开唐装的衣襟，用力扇着风说。
一旁的巴图，甚至都已经把舌头伸出来了。
高顿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秦小虎的过分慷慨还是自己的超级好运。随后苦笑着摇摇头说：“可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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