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不等歌声停歇,便对着对讲机高声说道,“按照原定线路,直奔下塔酒店,今晚上大家放松一下,可以随便喝酒!”
众人一阵欢呼,车队陡然提速。
车队缓缓驶入武汉饭店,这座明用餐,杜绝浪费”的标语,角落里的彩色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画面里领导人的讲话声与餐厅里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
服务员们推着装满菜肴的餐车穿梭其中,很快,桌上摆满了热干面、武昌鱼、排骨藕汤等武汉特色美食。
张震端起青瓷碗,舀了一勺浓稠的藕汤,莲藕入口即化,浓郁的香味在舌尖散开。
熊战大口扒着热干面,芝麻酱裹着劲道的面条,吃得额头直冒汗,还不忘时不时抬头观察周围动静。
齐老用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武昌鱼,笑着说:“这鱼啊,得配咱们湖北的白云边酒才够味。”
话音刚落,服务员就抱着印有“国营酒厂”字样的酒瓶上前,为众人斟酒。
酒液入杯,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就在众人用餐时,餐厅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着时髦的小年轻吵吵嚷嚷地闯了进来,其中一人的尖头皮鞋差点踢翻餐车。
张震眼神一凛,熊战立刻放下碗筷,手悄悄摸向腰间。
还好,在餐厅经理的安抚下,这群年轻人被请到了另一处包厢,风波很快平息。
酒足饭饱,张震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街道上闪烁的路灯和来往的行人,霓虹灯下,一辆辆崭新的“上海”牌轿车与老式的二包里的计划书又压了压。
窗外夜市传来冰糖葫芦的叫卖声,混着轮渡的汽笛,在江风中悠悠荡荡。
“那就明早在市区转一圈,顺路看看。”
他转动着腕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下午直接上路。”
次日清晨,长江笼罩在薄雾中。
车队停在黄鹤楼前,八十年代刚修缮的钢筋混凝土建筑飞檐斗拱,檐角风铃在江风中叮咚作响。
熊战警惕地站在石阶下,看着张震与齐老在“黄鹤归来”铜雕前合影,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几只灰雀。
转过得胜桥,青石板路蜿蜒进一条挂满红灯笼的街巷。两侧店铺的雕花木门半开着,檀木柜台后,店主们或擦拭青瓷,或把玩玉器。
空气中飘着线香与樟脑丸混合的气息,某个角落突然传来老式收音机里播放的汉剧唱腔。
张震笑道,“老师,这边不会有您老的店铺了吧?”
齐老笑道,“别瞎猜了,逛吧,还是你和小师妹一路,我和老鬼逛逛!”
张震点头称是,和齐老分道扬镳。
每走几步他的目光被一家挂着“漱玉斋”匾额的店铺吸引。
枣红色门帘上绣着松鹤延年,推门时铜铃轻晃,惊醒了趴在柜台上打盹的狸花猫。
店内三面墙的玻璃展柜里,各色鼻烟壶琳琅满目:有内画着《清明上河图》的水晶壶,壶盖处的鎏金螭龙栩栩如生。
翡翠雕就的瓜棱壶泛着幽幽绿光,壶嘴处还嵌着一颗淡水珍珠。
最特别的是角落里的鸡油黄料器壶,外壁浮雕的八仙过海图在日光灯下流转着琥珀色光晕。
叶秋莹忽而看着一只珐琅彩鼻烟壶拉了拉张震的袖子。
张震也看的眼睛一亮,开口问价。
“这位老板好眼力!”
店主是位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用麂皮布擦拭着手中的珐琅彩壶。
“这鼻烟壶啊,别看个头小,门道可深。
康熙年间盛行玻璃胎画珐琅,雍正爷最爱瓷胎,到了乾隆朝,和田玉、玛瑙、珊瑚全用上了......”
他举起手中的壶,壶盖内侧的“乾隆年制”篆书款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您瞧这内画,用特制的弯头竹笔,在壶内壁反手作画,没十年功夫练不出来!”
张震用他给的镜子看了一眼,果真这珐琅彩瓷鼻烟壶内有内画,心里不由得腹诽道,你画了瓷瓶里面谁能看到,这不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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