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确定，您想要的还是他?“
她迅速转过视线，下意识移开李皓镧的目光。
“等到太子被废那日，希望还能看到你如此淡然。“
她落荒而逃，还是没有回答李皓镧的问题。
回去路上，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本来应该不存在的人——嫪毐。
宫人被她吓住，便把什么都招了。
当日她让杀掉嫪毐，子傒刚好赶回看见被拖出宫，打得半死不活的年轻人，便下令把他放了，让下人回来告知她人已处死……
“公子妇，那个嫪毐……“
自知理亏骗了这位手段毒辣的公子妇，下人脸色煞白跪了一地，紧张兮兮等候她的发落。
范雅摩挲着手中的金牌，语调平常，并没有动怒的前兆。
半晌，宫人听见她的声音，“不用理会，放他自生自灭吧。“
宫人脸上添了层不解，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嫪毐，这……还是他们那个残忍阴狠的公子妇吗?
下人悄悄抬起头，像在确认这个答案。
范雅神色淡然，静静坐在软塌上。
“……是。“
管她在想什么，在打算什么，没有怪罪他们小命保住就行了。
保住小命的宫人悉悉卒卒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轻声关上门。
房门关上，范雅摩挲免死金牌的指尖微微一顿，她低头去看金牌。
“子傒，你又骗我……“
空寂的宫殿出现一声极轻的呢喃。
……
这日范雅刚起身更衣，就听到子楚失明的消息。
下人禀报王上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召去的医师也证明他是真的失眠，并没有撒谎。
王上失明，社稷不稳，整个秦宫又是一震。
范雅来到正殿时，他正在发脾气乱砸东西。
范雅为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同他闲谈，二人谈起了过往旧事。
“公主，我当时接近你……的确是为了自保。“
他摸索着拉到范雅的手，说出当年二人的偶遇以及他当年的有心谋划。
“我知道，“她淡淡出声，这些年她有意不去想，并不代表不知道。
她当年太傻，子楚的计策太高明，轻而易举便将她拿捏住。
等她想明白时，这个男人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如同你为一幅画耗尽心力，用尽了所有上好墨笔和染料，尽管完工后觉得这幅画画质平平，却也舍不得放弃。
“都过去了，等你明日在朝堂上宣旨成嬌继位，我便陪你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好好治你的眼睛。“
如同对李皓镧所说，不管她想要的是什么，这副画，她还不想丢。
子楚惊讶，“你愿意陪着我?“
范雅点头，却意识到他看不见，“嗯，我会陪着你。“
这是她追求一生的执念。
下一刻，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中，轻柔，宽阔，却与记忆中完全不同。
这明明是她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可此刻在子楚怀里，她没有感到高兴也没有激动。
男人身上的温度传来，她身子一抖，面前浮现出一张冷俊的脸，身上的男人，瞬间如一块烫手山芋。
心房重重一跳，她缓缓闭上眼，努力按下想要推开男人的冲动。
计划失败了，子楚再一次设计了她，还有芈萝，华阳。
子楚没有失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他们下的一个套。
他故意冷落王后，关押太子，表现出对他们母子二人失望透顶的样子，然后露出风声要让成蛟继位，实则都是做的一场戏。
他发现自己得病，命不久矣，便故意如此，让有二心之人全被暴露在阳光下，他好一次性铲除，给李皓镧母子扫平一切障碍。
他对李皓镧是真的好，也是苦了他了，演了这么久，用心良苦啊。
谋反败了，范雅被关在了昭和殿，今晚的夜很漆黑，往外望也瞧不见什么。
此时此刻，她关心的竟是她宫外那两棵桃树。
今早看着还不错，长了些许，待过些月，应该就不会死了吧。
想来也真是奇特，这两棵桃树从冬日长到春日，虽成长艰难，但好歹有惊无险，都熬过来了。
所以那个赌约……算子傒赢了吧?
可她能答应他什么条件呢?
低眸睨着平平坦坦的肚子，身子倏忽袭上一股痛，继而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要她生下孩子，可她没有做到。
在得知他死讯的第二日，她把孩子弄掉了，不是用的堕胎药。
是在秦宫最长的台阶上。
她那日起得大早，故没有宫人跟着，一个人来到台阶上，脑子忽然迸出子傒的那句，“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不要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距离他说这句话，又过去一月了。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