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杀了我们家小姐,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家小姐救了她,她反倒恩将仇报……”
妇人声嘶力竭,高声叫喊,子傒一直审视着范雅的表情。
“这是范雅的乳母,你可认识?”
她转头看他,“自然认识。”
“这妇人虽是我乳母,却品行不端,之前在家中盗了几次珠宝,若不是我向祖母求情,早打死了她。”
说着她看向地上的妇人,眼中写着失望,像是煞有其事,“我救你数次,你却知恩不报,反而在我大婚时编造这些谎言,简直狼心狗肺。”
看着这“主仆二人”的对驳,子傒淡淡挑眉,没有开口任她们闹。
“公子,”说不过她,乳母爬向子溪,拉住他的衣角痛苦高喊,“公子,真的是她杀了我们家小姐,老奴亲眼看到的,我们家小姐死不瞑目,求公子做主。
若您不信,去城郊一看便知,我家小姐的尸首还是老奴草草掩埋的……”
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叫嚷着,声声斥责范雅的狼心狗肺。
褶皱的双手死死拽着子傒身上的喜服,他低眸,看到了衣裳下角皱巴巴的一片,目光一寒。
旁边的侍从会意,将那妇人提起来丢在远处。
“荒郊野岭,连年战乱,要找一个健康的活人不易,可寻一具无人认领的尸骨,还不到处都是?”
妇人口中的证据实在可笑,那块玉佩已经被她拿走,就算找到真的范雅尸骨,也没法确认谁才是真正的丞相之女!
“你刚刚说……”子傒终于开口,“是亲眼看到她杀了你们家小姐,”说话间,他瞟了范雅一眼。
“是,那天老奴亲眼瞧见的。”
“那为何当时不出面阻止?”
“我……”妇人语塞,“我当时看见她杀人的眼神,像恶狼一样,心里害怕……”
范雅也不知道,她当时究竟是什么样子。
马车走远后,她又原路返回,找到被流民整得狼狈惨烈真的范雅,她把玉佩抢了去,用砺石狠狠砸她,直到她不再动弹,才拿着包袱玉佩离开。
当时她苦苦求救,说,“我救了你,你如此对我,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只是冷笑,反而砸得更用力。
从一国公主到逃亡难民,她与兄长计策谋反,诺大的赵王宫,一夜之内死伤无数,尸骨累累。
折在她手上的命,早不是一两条,若她真的有心,害怕死人报应,就不会夜夜安枕入睡。
“你分明是因为我嫁入王宫没有带你,所以怀恨在心,故意说这些话诓骗王孙,在我大婚时毁我名誉。”
范雅极为平静,全然没有一丝不安,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子傒,“公子,您若是真的信她,就去把那具尸骨找到,和她成婚吧。”
他如果够聪明,自是知道应该信谁才对他好处最大。
子傒旁边站着的侍卫已经拔刀,面相凶狠,只是这刀光剑影,是对谁的,范雅不知道。
男人依旧稳稳坐着,没有下决断,范雅只能背水一战。
“你这蛇蝎女人,还想冤枉我……”
扑过来的妇人已经失控,眼中迸出的愤恨,像是恨不得把范雅生吞活剥了。
范雅靠着床沿向后躲,预料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妇人忽然停止叫嚣,也顿住了动作。范雅抬头,她的背部已经被刺入一柄长剑,霍然一声,血溅四溢。
“崔氏胡言乱语,其心叵测,被识破后羞愧难当,故伏剑自尽。”
他接过侍从递上的手帕,擦拭着剑上的血痕,说话间的慢条斯理,全然不像一个刚杀过人的人。
范雅见过杀人,也杀过人,可也没能有他这样的从容淡定,气定神闲。这是要杀多少人,才能练出来的本事……
“是,”众人立刻应答,明了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侍从行礼后个个退下,剩下两人拖着崔氏的尸体,拉出了宫殿,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崔氏死了,她下意识松了口气,可心底处蔓延过的不安,吞没了那丝“放松。”
他有着和子楚一般的心计,却比子楚更加果断,狠辣!
子傒,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这是她第二次得出这个评价。
他忽然转头,漆黑的眸子透着某种凌厉,对上了范雅的视线。
心底莫名得慌,第一次不敢与他平视,她垂下目光重新拿起旁边的绒扇,遮住了男人的身影。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措,倒惹得子傒轻笑一声。
男人起身,缓缓走到床畔,再一次扔掉绒扇,将她拽了起来。
“你应该庆幸,她先来了我这儿,若是她去了范府,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细长的睫毛闪了一下,范雅忽地抬起了头。
对上男人似有似无的笑,她轻嗤,“她的话是真是假,有人在意吗?对秦国丞相而言,一个活着的女儿,远比一具枯骨有用得多,而对公子来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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