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娅再次被震惊。
她不由观察面前的人,“琥珀,你今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是说真的,“琥珀按住她欲上前查探的手,若非事情紧急她也不会连发数道仙令召她回来。
“我要离开昆仑,留在这儿,留在人间。“
娅眉头皱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是天女,怎么可能留在人间?天神也不会同意的!
人间有什么好,你究竟是在留恋什么?“
这是她之前问过琥珀的问题,当时她的回答是——这个地方,比昆仑温暖多了……
当时初到人间,琥珀不同于娅的胆小怕生,对破败的人间一片欣欣憧憬。
昆仑人心冷暖,人间确实被昆仑暖些,但此刻娅觉得,琥珀此刻如此肯定的态度,不止是因为这个。
美丽的天女双眸,除了憧憬,还有了些其他。
琥珀转过头左瞅瞅右看看,向来平和的脸此刻红扑扑的,和娅撞上视线又快速撤离,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那是娅在人间女子身上才能见到的情绪,叫做娇羞!
琥珀的接下来的动作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想,天女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香包。
是一个黑色的香囊袋。
人类女子都会刺绣,遇到心慕男子她们会绣两个一样的香包。
待到襄会之日一个交由男子,一个留给自己。若男子心意相同,便会佩戴上女子所赠香包前去纳亲,双方结好即为夫妇。这是人类一个习俗,也是男女双方互表心意最直接的方法。
娅脑海中不禁回忆到前两日襄会日一人送来的周身金羽的玉鸟香包。
和琥珀身上这个,很像。
每个部族都有自己部族的图腾崇拜,他们在祭祀先祖的地方供养象征祖灵的动物。祖灵生,部族旺;祖灵死,部族衰。
而九黎所崇拜的就是周身金羽的一种鸟类,他们称之为,“九黎玉鸟。“
所以琥珀所属意的……是九黎人!
娅的思绪从香包上转移,她问琥珀,“你是不是,和原人……“
她面露焦急,抓着琥珀的手微微用力。
女子缓缓同她直视,“是。“
琥珀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怎的如此糊涂啊!“
娅真的急了。
她从未对琥珀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可现在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生气又担忧的女子来回在原野踱步,背后是淡然站在一边的美丽天女。
好久,琥珀淡淡的话再次从娅身后传来,“你应该了解我,我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后悔。“
“可你有没有想过天神会怎样?“
娅猛然转身,“你如此做,天神会勃然大怒的,琥珀,你不是平常女子,你可是天女。“
娅还是无法理解……
她的记忆中,天女一直是神圣且不可亵渎的,她怎么会贪恋人间的小情小爱呢?
天神说过,她们身为天女,就得克制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比如,琥珀所向往的温暖。
所想不同,所向往争取的东西也会不同,琥珀的决定娅还是无法理解,却也不再反对了,她一方面为琥珀的以后担忧,一方面也限制于自身能力无可奈何……
天还暂时没塌下来,她所能做的仅是保守秘密,在天神知晓这件事前不给琥珀带来其他隐患。
只是她不知,如此的做法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包庇,会不会害了琥珀……
回到碧玺后的一个月娅过得食不知味,每一日都是过得无比艰难。她又开始祈盼可以早日完全对人类的教化返回昆仑,如此再呆下去,她怕琥珀的动摇会对自己也产生影响。
纠结的日子持续没多久,娅迎来了更大的震荡。
琥珀与原人的事被告发,天神震怒,将爱上天女的男子抓起来打神鞭三十,三日后在碧玺执行以告众人。
也是在执法那日,娅才知晓琥珀爱上的男子究竟是谁。
九黎姜辛,姜央的那位小叔父。
也就是她那晚所见到,被姜央派来碧玺听教的九黎代表。
鞭刑依旧是在正午中日执行,天神有意责罚,今日的太阳,比处置姜愋那次更大更烈。
炎日下,姜辛被押到众人面前,他在各族部落代表之下被施鞭。一鞭鞭落下,男子的一身白色囚衣已是道道破开,鲜红的血蔓在白衣上,触目惊心。
作为天女的娅站在最前面,今日她是监刑之人,天神指定让向来不起眼的娅来监看,此事娅和众人也没有料到。
二十一,二十二……
天神所派来的“施刑者“面戴白巾,众人看不见他的面容,所能看清的,只是他手下毫不留情的力度和姜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后背。
心里默数鞭数,娅颤着眼睛闭上眼,莫名不敢去看墙角躲着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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