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凌晨三点半。
杨夫人趴在沙发的扶手上睡了一会儿,压得胳膊麻了,抬起头,于黑暗中揉了揉胳膊。
窗户开了一条缝,凉风灌进屋子里,惹得杨夫人打了个寒噤。
她撑着腿站起身来,浑身疲乏。
今晚的月亮异常的皎洁,月光凄凄惶惶地坠下来,压得这夜泛出惨白色.....
寒风呼号,像是凄惨的鬼声,像是墓地的哀怨.....
借着这房间里的月光,杨夫人晃到了窗边儿,冷风灌进了她的袖子里,令她汗毛竖起,自言自语道“这怎么把窗子打开了.....”
冷风吹动窗帘,雪白的窗帘在黑暗中荡着,疯狂地荡着,露出狰狞的面目.....
“吱呀....”杨夫人用了蛮力,把窗子关了上来,冷风被锁在了窗外。
雪白的窗帘晃晃悠悠慢慢静止,贴着墙边一动不动。
凄惨的哀怨呼号声瞬间消逝在这寂静的午夜,消逝地无影无踪.....
杨夫人迷迷糊糊转过身子“老杨,喝水嘛?”她问了句。
打从杨明华住院以来,她一直在他旁边悉心照顾。
该是睡了,床上没什么动静,他没应她。
杨夫人拖沓着步子晃到床边.....鞋底磨着地板发出“嘶啦....”的声音.....
“老杨,喝水吗?”杨夫人一般隔两个小时问一次。
愈发靠近,那股特殊的血腥味,便不可遏制地冲进人的鼻子里.....
“老杨....”杨夫人的困意瞬间被这股血腥味驱散,她伸手摸了摸床上的杨明华“老杨....”
他还是没应她,“老杨....”她晃了晃他的胳膊,胳膊凉的很,当是刚才的冷风吹地罢,她手指都在颤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老杨,.....”她瞧不太清,下一秒.....
她的手被利器剐蹭了一下,她在一片漆黑中瞥见了一丝刺眼的光....
那是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出来的光,惨白瘆人的光.......
“......”她腿软了下去,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那片黑暗中,她瞧得不真切,轻轻晃了晃头,便踉跄着拖着身子往灯的开关处跑去.....
“吧嗒。”灯开了.....
杨夫人转过身来.....眼神恍惚地望向床上.......甚至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的,侥幸的,仅有的光,骤然破灭....
她整个人顺着墙根滑了下去,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凉透的鲜血......
床上的杨明华......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雪白的被子上浸透了鲜血....
他的胸膛上插了一把刀,左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面容狰狞....
那片鲜红从刀口往外溢出来的,湿透了身上的素白病服,像是从心上开出了一朵硕大的血花儿,那花儿开的异常灿烂盛大......
杨夫人眼泪是从眼睛里颤出来的,脑海里一遍遍回忆她触到杨明华冰冷胳膊的触感,这种冰冷一遍遍刺激着她的神经,在神经末梢激荡......
她颤颤巍巍举起自己的手,血液顺着掌纹肆无忌惮渗进了指甲里,洗都难洗净的......
她头顶的灯的开关上,是带了血迹的手印儿.....
这秋夜,月光蒙着一张惨白着脸,走街串巷.....
它变成了割眼的利器,这夜里......人便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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