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颜黎梦等人离开酆都的那天,可以称得上全城轰动。少年天子,神秘帝师,“颜居”主人,冰雪美人,妖艳风华,独一个出来都是招人围观的料儿,偏偏一起出现,还带着满朝文武官员集体送行,不达万人空巷的境况都对不起这阵容。
黎梦假惺惺地领了皇命,挥一挥衣袖,马车绝尘而去,不留下一个回眸。
枯颜的红魔伞,易泽的雪灵伞,天生相生相克,相得益彰而又无法共存。所以,为了枯颜和易泽,特地备了两辆马车。
枯颜惯常和优昙处在一块儿,如今身边的人换成了黎梦,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黎梦此时仍然是帝师的模样,认真起来的时候,清绝高贵,让枯颜有一阵儿的恍惚。
“颜儿,怎么为师太好看叫你目不转睛了吗?”好吧,黎梦到底还是那个无良师父。
赶路的日子实在无聊,可是去天魔山也是耽误不得,偏偏除了黎梦,其他人身上都有紧制,不能瞬移,枯颜只能每日在马车上看看书或者观赏自己的藏品来打发时间。
在路上的第五天,枯颜尚在睡梦的迷糊中,黎梦自她的檀木箱子取出了一张上等的人皮,让枯颜瞬间清醒过来。
“师父你要做什么!”枯颜急急拦住黎梦,那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藏品啊!
黎梦指了指一边的颜料:“画皮。”
枯颜松开了黎梦,即使当初还在学艺的时候,她也鲜少看到黎梦画皮。平日里用的,都是处理好的皮囊,缝缝补补就行。
黎梦取出随身带着的纤细毛笔,在颜料上蘸了蘸,果断挥毫,全不似枯颜每落一笔都要考虑良久。
黎梦最自豪的事情,应该就是他的“美人面”。黎梦向来热衷于制造美人,他手下的作品无一不是美人,甚至他身边的人也必须达到他的审美。枯颜一直在想,当初是不是他觉得自己太碍他的眼,他才会把自己带回去改造?
浓墨勾勒,淡墨渲染。枯颜觉得,黎梦即使不做易容师,做个画师也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枯颜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惊呼:“师父你骗我!”
黎梦头也没抬:“我们画皮也不一定就是为了易容,偶尔画画山水花草鱼虫,亦可陶冶情操。”黎梦落下最后一笔,印上自己的私章,“好了,改天錶起来。还有,颜儿,你可以叫我黎梦。师父什么的,显得我多老。就像我从来不让优昙喊我主人,多不优雅!”
枯颜抿了抿唇,握紧红魔伞,没有说话,兀自在榻上闭目养神。她不想多想,生活只要一直这样就好。
傍晚,几人决定在临近的一个小城落脚。
近来一直在红尘的喧闹中穿梭,这样小城的宁静,倒是让枯颜有些怀念。
夜来无眠,枯颜独自上了屋顶。远远看到西南方向,有一处巷子,灯火通明,似乎隐约还能听到那里的嬉闹之声。
枯颜不禁莞尔,无论是哪里,是什么时代,烟花巷都是纸醉金迷之处。
枯颜撑着脑袋定定地看着那里,为什么人们都喜欢这样的地方呢?那些腆脸赔笑的女子,或是迫不得已,为了自己,却都成了勾引男人吸金的妖精。
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曾经的“客人”,来自风尘的女子,重金请自己给她修饰了面容。回到风尘之中,如鱼得水,竟不愿再离开。后来听说,她买下了那座楼,自己做了老鸨,继续“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生活。
枯颜转动红魔伞,叹了口气。红魔伞在夜色中发出微微的光芒,温暖得让人迷醉。
“哎,都怪我家婆娘!不知道现在去还能不能见到尾夜姑娘。”
“还说啥,赶紧走吧!”
屋下突然响起人声,枯颜顿住转伞的动作,屏住了呼吸。待不见了人声,她才深深呼了一口起。
尾夜,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听到了?五年了吧。
枯颜掠身跟上前面走过的两人,胸中翻涌着残留的不甘与愤怒。
烟花巷,灯火昶;美人娇,心飘飘。
“夜宫”二字刺痛了枯颜的眼,她撑着红魔伞站在对面的楼顶,看着“夜宫”热闹万分,讽刺地一笑。
随便进了一间空房,枯颜将红魔伞收进了自己的识海(非人存放东西的地方,也可以收纳灵兽)。再出现,枯颜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站在“夜宫”前。
一个妖娆的女子立即缠上来,枯颜下意识避开她:“在下是外地人,看这里如此热闹,也来凑足。”这女子美则美矣,只是易容的痕迹太过明显,招了枯颜嫌弃。
那女子娇笑:“公子真是好运气,今儿个可是我们‘夜宫’的主子出台的日子。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们家尾夜姑娘不仅自己绝艳无双,我们‘夜宫’的姑娘如此美貌可都是她的功劳。”
枯颜挑眉,掏出折扇挥上一挥:“哦?若真是如此,那本公子倒是要瞧一瞧了。”平日看多了优昙的做派,枯颜扮起风流公子的模样竟也得心应手。
“夜宫”里人满为患,大家都聚在大堂里,等着尾夜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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