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假如是我逝世后就再不曾返回过的村庄，为什么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麻将堂子里逝世往的那些人，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刚刚走出村往的那对男女青年，又是谁和谁?”
穷逝世鬼有些兴奋，又有些难过，头脑里恍恍惚惚，迷迷茫茫，仿佛行走在云山雾海之中不住地左顾右盼。
以前，毛永生对村庄里的人没什么好感，到了阴间之后，见四下鬼气森森，没有欢声笑语，又很长时间变得不自由，就一直没有回村庄看过，村庄的印象也就越来越含混了，而今，看到一些熟悉的风景，热意涌来，却又不敢断定了。
“唉，我得多加留心！”
穷逝世鬼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
“假如这真是我前世的村庄，无论如何，得禁止鬼商们把第十九层地狱修在这里！
“我可以做穷逝世鬼，可以做孤魂野鬼，但尽不能做汉奸鬼！
“带别的鬼来侵占自己祖祖辈辈生活过的村庄，那就是汉奸鬼，老子尽对不干！
“这假如真是我阳间生活过的村庄，那就太好了，有好些老账，就可以顺便结算了！”
说到“老账”，穷逝世鬼毛永生黯然神伤起来，那夜逝世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了，仿佛就产生在分分钟之前——
凄哀凉凉过了一个年，在大年初三，毛永生就得了重感冒，浑身酸痛，骨头、关节、筋肉，没有一处好的，仿佛被人拿一根棍子细细捶打了三遍。
想往寻医找药，但身无分文，毛永生于是犹迟疑豫，往了三姐夫沈万仁的家，胆怯地问三姐毛长英：“三姐，有感冒药吗？”
三姐还没答复，三姐夫脸色阴森，怒气冲冲叫嚷起来：“没有！就算有，情愿扔了，或者喂狗，也不会给你。你这好吃懒做的白杂种，早点病逝世好，免得处处丢人现眼。”
“你大我好几岁，谁先逝世谁后逝世，还不知道呢。人在做，天在看，臭嘴咒不逝众人的。老子名叫永生，长命百岁，寿与天齐。”毛永生愤愤地回敬，“我找我三姐要药，没找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沈万仁，用不着多嘴多舌。丢人现眼？你姓你的沈，我姓我的毛，不见得就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气愤之时，直呼其名，“三姐夫”就免提了，把沈万仁嘴都快气歪了。
“哎呀，你们一见面就吵，真是天生的冤家。大兄弟，我往找几颗阿莫西林给你。”三姐毛长英进屋找药，并私躲了巴掌大一块煮熟又冷却的猪头肉，筹备给毛永生，但还没出屋，已被沈万仁“咔嚓”锁在了屋里，千呼万唤也出不来了。
“滚，马上滚出老子的家！”沈万仁气势汹汹，筹备找木棍，“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老子的，你三姐鬼鬼祟祟，想偷东西给你，没门！”
“滚就滚，以后用八人大轿来抬老子，老子也不进你这土匪窝！”毛永生吐了一泡口水，走出了三姐的家。
心里郁郁不乐，百无聊赖，毛永生走向了西门发儿的麻将堂子，盼看在那里碰到那个从不嫌贫爱富的小老表沈万青，要上三五块钱，买一点感冒药。
“喂，西门发儿，快告诉老子：我那小老表在这儿为你打工，受你剥削吗？”
“你这杂种给会说人话？”
“老子这样对你说，已经是客客气气了。开麻将堂子的，有哪一个不是剥皮鬼？别人有钱呢，嘻嘻嘻的，一没钱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这杂种吃疯狗药了是不是？滚远点，不然有你好瞧！”
“哼，恫吓老子？有本事就让老子看点精彩的！”
“你想看精彩的，我这就让你看！”
这样，毛永生由于说话冒天冒地，没找到小老表，却被西门发儿当胸冲了三拳，腿上腰上挨了三脚。
心头郁气难遣，毛永生于是感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走向村中间那个心肠较软、卖经销的吴丽秀，转变了口吻：
“吴表婶，你是村里最有同情心，最有正义感的好女人，不会看不起穷人，也不会低三下四谄谀任何一个富人，好人人在背后都说你的好呢。”
“你这话怪怪的，有什么目标啊？就直说吧！狗嘴里吞象牙，难得，难得！”
“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说话有时不怎么好听，但骨气是有的，不会溜须拍马，不会奉承奉承，更不会骗吃骗喝。天冷地冻的，我想买两斤酒，但有一张百元大票，怕你这儿暂时没有零钱，找补不过了，筹备先赊赊……”
“我钱未几，但一张一百元的票子，还是补得过来的。哎呀，天冷地冻的，又是年也没过完，就算你骗我，也让你骗一回吧？你要赊几斤酒？有零钱了自觉来付清，小本生意，你知道赚不了几分利。”
“啊呀，多谢吴表婶！这样的好人，我要是有零钱了不赶紧来付，就不是人养的的，是牲口，早慢天打雷劈！男子汉，喝得起，就付得起钱！四……四斤怎么样？赊四斤给我吧，好歹也得过完头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九豆、十棉花……”
“空话少点，我这就大酒！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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