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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兴将卖身契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里。
对于王崇古而言,如果开海投资的分红能少点就更美了。他能赚钱,儿子也能赚钱,真的是花的没有赚得多,得亏在陛下这里的斩杀线也提高了一大截。
反倒是势要豪右们总是下意识的往锐卒身边靠,生怕锐卒一个‘不小心’失察,血溅五步。
姚长兴是势要豪右里,为数不多有点良心那种,在他家干活,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都给口饱饭吃,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朱翊钧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说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这废除贱籍,出力不讨好,咱们京堂势要豪右指挥他们的笔杆子,骂王府丞是酷吏呢!嘿,就该让穷民苦力们在北土城给他们都打杀了,就没这种怨言了。”
这对势要豪右而言,或许会成为一个有力的证明,即便是离开了势要豪右,穷民苦力也能活的很好。
“臣惶恐。”王一鹗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请罪,这起猛了,身子一软又坐在了凳子上。
王一鹗用政绩证明了自己忠君体国,但因为他是徐阶的学生,就直接全面否定王一鹗这个人,这多少有点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要是严格的论,张居正也是徐阶的学生,虽然不是座师。
正三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在‘华殿上,就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坐在皇帝旁边的张居正、王崇古,彼此眼神交汇,都露出了一个笑容,大明,蒸蒸日上的感觉真好。
“我没有问题了。”王崇古听完了回答,不再追问。
王一鹗甚至没犯过任何的错,就因为是徐阶的门下,就弃之不用,朱翊钧觉得可惜。
这对穷民苦力,十四万的贱籍而言,今日就是新生的日子,诚然他们不会马上就能够适应自己不再是别人奴仆这一身份的转换,但希望的曙光,在漆黑的夜里,如同朝阳划破了黑暗。
“须知,这六两银子,不是直接给银,是农具和口粮,若在辽东满三年,六两折半,每年还粮七斗,仍须知,辽东略显苦寒。”
强人身依附,就是自由的敌人。
朱翊钧在三天后才见到了王一鹗,王一鹗真的忙到晕头转向,三天一共睡了七个时辰,才算是加班加点,把三万四千丁口送往了辽东,由京营锐卒四名千户带领,蓟镇军兵三千人护送,前往辽东垦荒。
王一鹗走后,王崇古看了众人一圈,才笑着说道:“我问过之后,反倒是觉得,王一鹗可用,为人弟子尊师重道,徐阶门下四百人,去探望者仅王一鹗一人,反而说明问题了,王一鹗他有理性,知道什么能做该做,什么不能做,不该做。”
纸张回收再造纸,可是毛呢官厂的另外一个重要营收的项目,因为切碎的纸张在白土水中浸泡后,就可以再次做成纸,即便是纸张不够光洁,不够白皙,顶多比草纸好一点,但三级学堂使用完全够用了。
“臣告退。”王一鹗已经很清楚了,文华殿内的廷议,氛围并不融洽,大明臣工们对王一鹗的疑虑写在了脸上,是陛下力保。
“陛下,大明不缺人。”张居正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他一贯的态度,看他对王崇古的忌惮就看出来了。
去哪儿还不是皇帝说了算?但朱翊钧要征求王一鹗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心仪的地方。
朱翊钧同意了王一鹗的请求,代表着皇帝行使皇权对王一鹗的行为进行了支持,如果酿成民变,其后果不堪设想,大明京师,天下首善之地,闹出民乱来,才是笑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便用他。”朱翊钧最终为这次廷推划上了句号,这次真的是钦点,朱翊钧顶着廷臣们的普遍反对,强行通过了重大人事任免。
万一,张居正的意思是,万一王一鹗对徐阶之死,怀恨在心呢?徐阶之死,孙克毅两兄弟、汪道昆、沈一贯、徐渭这些为胡宗宪平反奔走的人有多高兴,徐阶的死党就有多悲伤。
京营锐卒把手中的戚家长刀往旁边一挎,平静的说道:“当然可以,要前往辽东,要到顺天府衙门下辖的广济寺领取路引,凭照川资,有棉衣两件、川资(迁移路费)以及安家、置办农具的银两六两,自便置屯耕种,还免其赋税三年。”
“为人弟子,已知大势已去,恩师不日就将离去,自然要去探望。”王一鹗反复斟酌后,还是说了实话,全天下人都知道王一鹗是徐阶最看好的门下,徐阶倒霉的时候,王一鹗为了避祸不去探望,他王一鹗就不必再做人了。
但朱翊钧不认为自己日子苦,身边一大堆的宫婢伺候,出行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尾巴,这还是朴素?节俭是节俭,但不是日子苦,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离开了乡贤缙绅、势要豪右,就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的存在!
“广济寺若是不知在哪儿,站我身后,此地事了后,我带你前往,要攒够三千人,才会锐卒遣兵护送。”
徐阶案,是万历四大案之一。
没有人问过他王一鹗对于徐阶案的看法,王一鹗心里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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