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作为新晋少夫人,她得去给大夫人敬茶。
大殿规矩的陈列着紫檀木桌椅,上铺精秀金丝坐垫,堂前一副山水画,画前坐了马清玄的爹和……后娘。
大夫人模样算是端庄,双眼略带审视,一身缂丝的长袍,令卢琛儿在心底连连惊叹。
都说一寸缂丝一寸金,她原先也只在曹雪芹的《红楼梦》中,见过描写这缂丝的句子。如今一瞧,果真不凡,这料子随便割下一块带回去,也能卖不少钱。
卢琛儿端着滚烫的茶杯,颤抖着递了上去,倒不是她多害怕,而是为了活下去在装傻。
做事唯唯诺诺,走路磕磕绊绊,偶尔碰到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可以表演一番冒冒失失。
如此一来,大夫人果然对她放松了警惕。只不过,再笨再傻的女子,也有一点是不可不防的。
大夫人在儿子马清廉的书房内不停打转,令在一旁读书的马清廉心烦意乱,只好嫌弃道。
“娘,你能别晃了吗?”
“你这个傻孩子,你知道什么啊?这卢氏再傻,可毕竟也是个女人,这眼瞧着进门半月有余。虽说那马清玄照样在外花天酒地,但每晚都是和她一起歇息的。长此以往,若是生了个长孙,那你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大夫人坐在桌边,手帕扯了又扯,满脸愁容不散。最后计上心来,手掌一合,道。
“我去抓点红花麝香膏,给她掺到这吃食里头,我让她生不出来!”
“哎……娘,您别……”马清廉回过神,从书中探出头想要阻止,却瞧见她娘早已提着裙摆出了门去。
无涯学堂外头是桃木棕榈门,里头的物件却大多数是檀木。穿过前院的花花草草,便能瞧见一间间错落有致的屋子。
最敞亮宽阔的一间屋子里摆了三排桌案,上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堂正中是一张高高的黑漆桌子,上有戒尺和几堆书卷。
卢琛儿坐在马清玄前面的位置,学堂采光极好,读书不伤眼睛。
“哟,来新人啦。”一个眼睛浑圆,走路带风,长相略萌的男子,一进屋就看到了卢琛儿。
“哪家的?整个永州城难道还有我包轩不认得的?”
“我远房表弟,马大宝。”马清玄坐在身后,爱答不理的撕扯着眼前的纸卷。
“表弟?”包轩走过来,手肘按住马清玄的肩,一脸吃瓜的神情,“怎么样?说说吧。”
“说什么啊?”马清玄略有不耐烦。
“你说呢?这都成亲了,怎么着,听闻小娘子娇俏可人,二少爷玩的还算尽兴?”
卢琛儿闻言,手里的毛笔狠狠的按在了宣纸之上,很快,那宣纸便被墨渍浸透,俨然无法再用。
“凑合着呗。”马清玄略带慵懒,“也不能退货,就这样呗……啊……”
“嗯?怎么了?”包轩见马清玄大叫一声,面色狰狞,倒吸着凉气。恍惚中还以为自己的手肘按疼了他,只好拿开,略带调侃。
“我说二少爷,虽然**一刻值千金,但你也得悠着点不是?我这也没用力啊。”
包轩一脸嬉笑,转身回了自己位置。然而马清玄的脚,依然被卢琛儿死死踩着。
“我说。”马清玄佯装求饶,“求求您拿开呗。”见卢琛儿翻了个白眼,只好压低声音轻声补充道,“我这不是吹吹牛嘛,您别生气。”
“表哥这是说哪里话,表弟以后一定会,好,好,疼,表哥的~”卢琛儿暗暗咬着牙,明面却佯装嬉笑。
马清玄突然觉得,选这个丫头当自己的棋子,似乎……看走眼了。
学堂的先生年纪都比较大,讲的也不过是四书五经之乎者也的国学篇。卢琛儿对这些烂熟于心,自然争抢着回答问题。
不到半日,先生们都对卢琛儿赞不绝口,连说这偏僻之地来的学生,竟比永州城内的学生更加聪慧。
学堂内大多都是权贵子弟,不是经商富甲一方,就是家中长辈官诰加身。卢琛儿瞧了这一上午,就没见着几个认真读书的。
当然也有几个正常的,马清玄的哥哥马清廉态度似乎很不错,上课端着身子,认真跟读,做着笔记。
再就是左手边靠窗的,知州之子宋笃谦,似乎学识渊博,自带一股书卷之气。
课余打闹嬉戏,或是有人约着鬼混,邀请他他都温和一拒。他总是手不离书,寡言少语。
“嘭!”随着一声巨响,卢琛儿的身上被洒满了墨汁,回过神来一瞧,桌上的砚台被摔成两半,桌上原先写好的字,也尽数被毁。
桌案旁站着一个气焰嚣张的男子。
“你干嘛?”卢琛儿起身整理衣衫,原本雪白的衣衫被墨渍浸染,凌乱不堪,狼狈到越拍越多。
“马大宝?”那男子嘲戏一声,“乡下来的,还能长这么白净,是个小白脸吧?先生们怎么会如此眼拙,能觉得你学识优异?”
这话……是嫉妒吗?卢琛儿抬眼,见他双目窘圆,含了几分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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