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钱屏翳就满头冷汗,天知道早年曾留学欧美、如今位列泰山北斗的经济学大师若拿着这么一幅墨宝前往装裱,会闹出多大的笑话!可是出乎屏翳意料的是,长兄自始至终都恭聆祖父教诲,没有丝毫忤逆,甚至有时听到高兴,还会暗自发笑。看得屏翳浑身冷战。
有一次兄弟闲聊时,屏翳拉住哥哥衣袖:“大哥,你是不是考古把脑袋烤糊了?听说墓道里充满细菌,你要不去医院看看。”话音未落立即招来钱家大哥的锅贴!
当然进入八月,哥哥的反常言行得到正解:钱家大少奶奶怀孕了!喜得钱报国猛锤儿子肩膀:“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你愣是瞒了四个多月!”
羲和咧开嘴哈哈笑了,因为常年从事野外作业,他的脸显得黑亮健康:“这不是要等检查结果吗?我们两个年龄都比较大了,担心出什么事,白白让爷爷担心!而且,我又常年不在家,不能在爷爷膝下尽孝,要是爷爷都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在这里呆着!”说话间他有瞟向三弟,“以后,爷爷这边,还要劳烦三弟了。”屏翳知道,自己又要接替哥哥挨训了!
钱报国搓搓手:“真没想到,我刚做了姥爷,这么快又要做爷爷了。太阳月亮都长大了,现在我就等着我的小云彩娶媳妇回来了!”
“云孙的事情不用着急,现在我看好了一位,但人家还没结束学业,一切都以学业为重!”钱老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屏翳顿感不妙。
“是,一切以学业为重!”钱报国点点头,“不过爸爸看上的准孙媳,一定没有错,我还真是期待能见见呢!”
“你见过,也是我们燕大的子弟。”钱老人眯着眼睛,接过长孙递过来的茶盏,拂去茶水上的茶叶,很舒爽地喝了一口。
钱屏翳终于站起身来:“爷爷,我想……先立业后成家!”
钱老人放下茶盏,显然孙子的话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是,爷爷明白,你放心,肯定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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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大好的老教授决定将原定于半年以后的亲自授课提前到本学期,他先是命儿子通知了相关院系,便开始着手准备讲义。讲座定于十月开坛、十二月完结,历时三月之久。兹时将有两千名幸运的学生现场受教,并提出问题。其他学生就不得不在场外看现场录像了!
九月的一天,屏翳和张阿姨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突然听到门铃声。张阿姨忙去开门,门开后便是长久地沉默。屏翳察觉的异样,忙走去查看——楚梓,赫然站在门外!
“凌霜?”屏翳脱口而出,随即压低了声音,向外推楚梓:“你怎么跑来了?有事找我打手机……”
楚梓平静地看向屏翳,语气坚定:“我不是来找你,我找!”
恰在此时,屏翳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云孙,是谁来了?是不是你大嫂那边有什么事呀?”
“不,不是,爷爷。”屏翳掩饰地笑了笑:“是……敲错门了。”
“先生,楚凌霜拜望先生!”楚梓不顾礼节,扬声说道。
屋子里立时一片寂静,起居室中的老人长久无语,楚梓便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直到屋里传来一声呵斥:“进来!”
楚梓方才扬起唇角,露出胜利的笑容。屏翳无奈地垂下双肩,但仍不忘警告:“你丫给我留神!爷爷岁数大了,不能生气!”
可惜这句话就如同石入深沟,没有任何回应。一身正装的楚梓理了理本就齐整的衣襟,迈步走向钱家的起居室。
此时老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几缕阳光照射在他面前不远的地上。老人似乎完全忘了他的到来,仍自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相当厚重的书。
楚梓放轻脚步,缓缓移动到老人的下手位置,笔直站好。一直立在门口的钱家三少见此情景,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拦下正要去送茶的阿姨:“不用了,凌霜不是客,他渴了知道在哪里喝水!”
时间缓缓流淌,老人指尖的书页轻轻翻动。楚梓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当地,他不用去打量四周,因为这里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里的味道,也是旧有的庄谨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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